夜晚,所有人都闭门不出,关闭窗户。
冉舟确认门窗反锁完毕,谨慎的目光投向头顶的通风管道。
通风管道只有人头大小,管道口呈正方形,不足以让玩家里最瘦小的女生爬进来,但为了保险,冉舟从房间里找到一根细绳粘在管道口两个斜对角上,万一有别的东西通过通风管道出入他的房间,他都能及时发现。
房门没有特地隔音,如果是比较大的噪音还是能听到。
万籁俱寂时,一声枪响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后,似乎有人推开门查看。
过了一会儿,门口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接着是钱胜龙压低嗓子在门后说话。
“喂,兄弟,你还醒着吗?出来帮帮忙,救人一命!”
仔细听,他的声音如磁带放送,带有不明显的沙沙声。
得不到回答,门后的人悄悄离开了。
此时冉舟已经躺在床上陷入沉睡。
只有嘴角若隐若现的微笑。
直到第二天早晨六点早餐铃突兀响起,这期间再无别的声响。
冉舟在铃响的瞬间就睁开双眼,但不着急出门查看,而是慢条斯理地来到穿衣镜前,看从衣柜里拎出来的衣服是否合身。
很快,外面传来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破口大骂。
冉舟穿着红棕色运动鞋走出来,客厅里已经站满了人,其中脸色最难看的非钱胜龙莫属。
不知谁把壁炉点燃了。天花板上有溅射的血迹。
可能是馋了,冉舟看天花板上血液,总觉得很像辣椒酱。这个副本没有那么丰富的味觉,除了基础调味料,只有食醋和果酱。
沿着发黑的血迹一路往下,死者的尸体躺在客厅地毯上,死前似乎经历过剧烈挣扎,但依旧被牢牢制服在地,只有飞溅和流淌在地毯上发黑的血无声昭示他的痛苦。
出血的部位是颈动脉。
死者是田友刚。
冉舟饶有兴致地盯着死者死不瞑目的白眼,张开的嘴里烟熏酒淌过的黄牙上还有血丝。他的手指缝里有地毯的绒毛,一大片,有未洗净的剃须沫,没有凶手的皮屑。
除了死亡,凶手什么都没留下。
冉舟来时,孟蔷正在给自己辩驳。
冉舟还记得昨天中午,她和田友刚开玩笑似的怀疑对方是杀人狂,估计是被人点出来了。
“昨天晚上我是有听到他的惨叫声,但我也不敢出来啊……”孟蔷玩着发梢,漫不经心。
她是怀疑对象,但不是最主要的怀疑对象。相比于她,钱胜龙称得上气急败坏。
“昨晚给你们所有人敲门?是,我是敲了几个人的门,但我绝对没有敲所有人的!我只敲了离得近的几个,而且就一个人给我开门!”
“我带着斧头出去的,昨天砍柴的斧头,我用完之后为了防身偷偷放到我房间里了,虽然我这么做是有点不对,但至少这人不是我杀的,他身上根本就没有斧头的伤痕!”
“斧头也不是不能划开脖子。”孟蔷冷不丁插话。
蔡乐警惕道:“还有人给你开门?”
李遥芳抬手道:“是我,我昨天半梦半醒还以为出差住宾馆,还以为遇到客房服务找我有事,就给他开门了。但是我没出门,光看到他举着斧头就给我吓清醒了,一下子就把门关了。”
一语引来周围数人的同情,也不知道社畜上班和进副本哪个更惨——一个是软刀子割肉,一个是一击致命。
冉舟道:“所以你开门的时候,钱胜龙身上有没有血迹?”
李遥芳仔细回忆了一下,说:“没有。虽然我只看了一眼,不过他当时吓到我了,所以我还记得他穿着白天的衣服,样子很急,语气也很冲,开口就是让我出来帮忙。”
“还有没有人证?”
许家光扶了下眼镜:“我可能也算人证。我平时都睡得晚,昨晚想早睡但很久都没睡着,所以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确实听到钱胜龙敲门,住我对面的这位姐姐给他开了门,而且马上关上。关门的声音很大。”
综合来看,昨晚钱胜龙确实出来过,并且敲了部分玩家的门。
但诡异的是,除了睡得跟死猪一样的高中生蔡乐,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门被敲响过。
冉舟没有听到。
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自打住进精神病院后,他的睡眠质量就稳步提升。当然,后来医护人员告诉他,很可能是副人格活动导致主人格沉睡。
“杀人狂很可能不是他。”冉舟判断。
但是钱胜龙实在好心到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