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当晚太冷,游行也没注意到其实下雨了,他看车灯都是雾里看花,没什么意思。容倾挨在他身旁,瞥到他疑惑的样子,又心醉,对方的脸在霓虹灯地无端闪烁中,似乎也显出了迷离的神情,他很难不被吸引,但他憋着,没说出来。
回租住的房子是五六点,两个人不想住宿舍,估摸着解决洛南的事后应该会有很长的一段空闲时间,容倾开锁关门,才有点觉察,他跟游行似乎老是居无定所的,一个觉得神界不兼容,一个觉得地狱城待着气人。
游行进厨房,切豆腐,煮汤,又开火,截葱花,鲜白的汤滚碎碎的绿,咕噜冒泡,游行有些迷茫,耳边风呼呼地吹。
其实他想起那两个无辜的孩子,到底还是有点触动的。
容倾曾经跟他说,他连跟他在一起如何如何。
都说孩子是父母爱情的结晶,可他与容倾一直在拉锯,到现在才稍微有所缓和。
总不能说,让他们一个无情到底的本性去爱一个莫名其妙的孩子吧?
可这就是诅咒。
天使恶魔很难在一起。
而且,凌逐臣一直觊觎容倾的躯体,可不就是专门设的局么?
容倾还算善良,把双胞胎给送出去了,要是真的心狠,早给弄死了,不是吗?
游行听风声,尝一口汤,齁咸齁咸,瞬间就变脸,抱怨了句:“你来?”
容倾当然叫外卖,又连夜喊了个阿姨。
他可不敢尝齁咸的汤,可他身体紧绷,又去看游行,游行走到他面前,脱了长外套跟内衫,脚踩白拖鞋就进了浴室,隔着玻璃门,容倾看到黑影逡巡,灯光旖旎的黄,他默不作声眨了眼,等游行反应过来的时候,容倾已经关闭了淋浴器,朝他走过来了。
“……”游行拿毛巾擦眼睛,容倾手指碾他的唇,觉得他唇瓣饱满而水润,是很诱惑的颜色,可游行煞风景,嘟囔一句:“水迷我眼睛,你干嘛?”
容倾:“你等我脱好衣服……”
游行无奈,心想瘾不是说戒掉就能戒掉,他以前也问到底对方是不是只喜欢他的身体,可容倾给出的答案让他心醉,他有点躁,明明是自己推开容倾关闭自己的心,可沦陷了又更加需要对方迫切地回应,都不像他游行了。
容倾用力地扯浴巾,擦干他的身体,唇又去寻游行的。
唇瓣方接,容倾焦躁才有所缓解,他捞着游行的腰出门,又拿制服外套垫在琉璃台上,游行感觉那双漂亮的手又磕碰到了他的膝盖,他一边被容倾吻腿一边迷乱地去勾容倾的腰。
空气太黏结,对方的手无一处不烫。
……
游行仍然疼得要哭,他下巴抵着容倾肩膀,哀戚戚地抱怨容倾,“你轻一点呀……”
他在容倾怀中扭得像渴醉的鱼,容倾捏他下巴,不轻不重,吻他,扶他腰,右手在游行腰线处走了会儿,容倾逗他,“宝宝?”
游行缠着要容倾亲深点,容倾也照做。
“乖,会舒服的。”容倾哄他,声线好听到令人着迷,比大提琴还醇厚的音色。
容倾抱人的力道像是要把人揉进骨子里,游行生出莫大的心甘情愿,让他好好满足了,可容倾毕竟是坏人,他手擦干了镜子上的薄雾,捏着游行下巴让游行看,眼神垂着,从镜中看过去。游行觉得容倾太可怕了,目光太具有侵略性了,可他又实在是很喜欢,又闭着眼,跟容倾继续唇齿交融,宛若融化的琉璃。
镜子很凉,游行不记得怎么个凉法了。
只记得周围是热气的雾。
哪里都被堵着。
门也关了起来,不透风,闷热得很。
容倾垂着眼眸看了他一下,不知怎么地,就更加发疯了,游行被迫吃到淋浴器的热水,手都不敢碰淋浴器的开关。
等到他拿吹风吹头发,容倾才拄着手看他,目光柔和又深情。
容倾觉得游行还是挺会勾他的,知道他喜欢什么,他觉得游行脸颊带了一丝春情,游行看他,心想这人目光直勾勾的,就问了:“你到底是图色还是图我这个人?”
“我姓容。”
容倾答他,他当然图他炽热爱他的灵魂与拼尽一切的所有。
游行腿软,靠近他,打乱他的节奏,“所以,露莎你找到没有?”
“嗯哼,这么急?”
“你少端,我看到顾城隐了,他跟你长得有点像,我舍不得下手,”游行放吹风,掩领口,望容倾,往容倾腿上一坐,轻车熟路,勾他脖子,眼神锐利,眼梢吊起的睫毛弧度扫过容倾的脸颊,容倾手放到游行大腿上,往里探,摸。
“像我,哪里像我,你跟我的孩子,当然像我,”容倾故意开玩笑,搞人心态,“你心软了?”
“还是……”容倾嗅到游行身上的沐浴露香,馥郁又迷醉,又带了点清新,才说:“嗯……这个顾城隐跟顾雾深被顾得白洗脑控制了,你说我该怎么解决他们?”
游行往容倾唇上碰,可刚被亲久了又觉得嘴疼,亲了下,又不肯了,他浴袍从肩头滑落,容倾眼睁睁地看着它划到自己手指上,心又动了,又想,爱不爱?
“你又不信我跟你表白,反正——你自己处理,不是很好吗?”容倾拢好他的衣领,再说:“一码归一码——”
游行想也对,他在容倾腿上坐了会儿,又起开,容倾等游行走了,又拿杂志给脸降温,游行离开前对他说:“还是很爽的,不睡白不睡,你技术不错,我爱死你。”
容倾昏头昏脑,又被拿捏了。
游行还炖汤,给容倾盛了碗,容倾坦白跟他讲,到底是诅咒,可也不应该完全杀死,杀人犯还有死刑缓刑,总不能一棒子打死这两个人。
游行跟容倾说洛九夜已经大致找到定位了,可当他问容倾到底打算用什么方法杀死凌逐臣时,容倾才道:“嗯,我的灵魂。”
游行险些没气死,不过世界上唯一能够牵动他的,也就只是容倾的安全。
所以,无所谓,任何人都可以是牺牲者。
包括,诅咒生来的孩子。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个人,也许不要误入歧途。
·
顾城隐下了课后调查游行的身世,悲哀地发现对方根本无从下手,而弟弟的灵魂被捆绑又迫在眉睫需要解决,他知道,不能够去求那个人,人间罪孽与救赎的存在——那个大天使长,又会不会心慈手软?
顾城隐喝咖啡都是苦的。
天下雨,黑黢黢,心情也到处是阴霾。
顾雾深仍然来找顾城隐,他气煞般问顾城隐为什么要调查游行,是不是对方要惹事,他要保护他?
顾城隐无奈,问他说你什么时候能够离开顾得白?
顾雾深始终无法可说——因为他不能够告诉顾城隐,真正被抵押灵魂的是你。
他愿意为了保护哥哥而与顾得白做魔鬼般的交易,可他却无法将这份痛苦诉诸于口。
“脆弱的是你,你难道,就不能够好好安分一点吗?”顾雾深呕心:“他是鬼王,我们杀不死的。”
“容倾罩着他,你杀得死?”
“杀死了,我们就能够自由吗?”顾雾深极其痛恨恶魔的存在,如果不是恶魔本身,他又何须遭致如此多的罪孽,他皱眉,转过头,深吸一口气,沉静道:“S近期回来找我们的,你提早做准备。”
顾城隐是天使,他不愿意,才不要跟恶魔同流合污。
恶魔最恶心,没有之一。
可让他跟顾得白为伍,“我不会同意,能够解决掉几个恶魔就是几个,我不会同意,顾得白不是好人!”
顾雾深觉得跟顾城隐谈话一点意思也没有。
可有人终究是坐不住的,舒时就是那根“搅屎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