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要用一个孩子来折磨他。
游行想,他爱我,他不爱我,可我无法停止爱他。
汩汩的水声弥漫了一地,游行知道,他不会来,他回忆着那沉重烦闷的窒息感,如枷锁般的噩梦,最终还是爬了起来,开了热水漱口。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游行终于对自己说:“是啊,我无法接受我还爱着他这个现实,我也无法接受他不爱我,但我也接受我无法接受这些现实。”
游行关上水龙头,把自己关进浴室,好好地洗了个澡。
热水淋下,冲散全部的怅惘与哀怨。
游行觉得舒服了点,又随意裹了浴巾去床上,他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睡前把手机关机,发了条信息,告诉地址,游行就睡了。
同样的黑夜,沉思地不止是游行。
惯性在黑夜中逡巡,露出真面目的容倾也看着窗外,他难得压抑了自己变态的占有欲,没当场把人绑回来,此刻没有任何人来打扰,舒时跟他说话,问道:“还好吗?”
容倾摆了手,“死不听话,我一个人待着,你先走。”
“是。”
舒时照常走,按理来说,他该跟这位大天使长说些什么的,但终归不熟。
他想,却还是说了,“其实,没有人能够走到你心里吧?”
“把你放在心上的那个人,直接剜了自己的心,对你而言,是种侮辱。”
舒时说完,留下容倾一个人安静思考。
他不要他,干净决绝。
他甩他,干脆利落。
他当然,不是什么好人。
那一天,卑劣的快感悄然升腾。
他哭了,可他心里那么畅快。
他不是不负责任的人,总想着对方到底是听话的,哪知是个怪胎。
不要爱他,他知道了他爱他,也不肯承认。
本来,想跟他求婚的。
但很多年,很多次。
他好像只是成为了他欲望的化身,彰显他卑劣的存在。
他爱你,他愿意为了你去死。
可他不爱你,看见你就恶心,就不肯交出真心。
他怎么能够心甘情愿?
但终归位置太特殊了,总在高处,去了哪个地方,还是高处。
没什么意义。
而仿佛开玩笑似的,杀不掉污染物,堂堂大天使长,杀不到一个污染物。
多么可笑的讽刺。
随时随地都在提醒你做错事的那个人,却站在你身后保护你。
多么可笑的存在!
容倾特别想吐,他甩起桌上的茶杯扔到地面。
杯子四分五裂!
容倾惶然吐出一口鲜血。
“这没心肝的!没心肝的东西!”
“要是我从没认识过你就好了!”
容倾特别气。
“是啊,我一点都不能接受他离开我,他不爱我,一点点也不可以。”
“我卑劣,我下贱,我是畜生,始终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恶心,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我接受,我该接受,可是我为什么这么难过?”容倾瘫在沙发上,衣裳不整,手掉落在地,手上一柄刀锋滑落,鲜血淋漓地滴在地上,“是啊,我爱你,我无法接受我爱你,但我也接受同样无法爱你的我……”
容倾发出暗夜的怆鸣。
他与命运负隅顽抗,最终,屈服了命运。
他哭了,很多滴眼泪自眼角淌下。
伤口自动愈合,不知道过了多久,容倾又醒来了,他看到房间号,又听谢折销来找自己,他抹了抹眼睛,明显不耐烦了。
谢折销来找容倾,乍然问:“你说让游行当神界之主是什么意思?他已经有了白鸦组,你还想让他上天不成?”
容倾:“就是你想的那样,他是我的妻子,也同样,是你的上司,这有什么不同吗?”
谢折销破口大骂:“就凭他!他一个耳根子软到那样子的人,他配,难道我要因为他给我恢复精神力而对他感激涕零?!谁他妈稀罕!”
谢折销一拳砸在桌子上。
容倾:“这没有什么不同。”
“你跟他,没有可比性。”
“什么叫没有可比性?”谢折销气煞,“他折磨了你那么多年,我看在眼里,难道,你还要把自己赔上去不成?你玩一玩,也就算了,还当真?!”
容倾觉得不对:“我很认真,烦还是烦,他还是我的,跑了也要捉回来的。”
“有什么问题吗?”容倾看着他,故意激怒:“不会是你当神界之主,就是了。”
谢折销明显熄火。
直到容倾离开,谢折销方才踹翻桌子。
远远看上去,有非常明显的恨意。
“神界之主!”谢折销瞪着容倾,“你非逼我,是不是?!”
容倾把手铐甩到垃圾桶里,又看了眼自己的办公室。他之前就跟游行提过一嘴,就现在有点相当有恃无恐,当他打开酒店的房间门,巧了,游行酣睡的样子又映入他的眼帘。
容倾可耻地又觉得幸福了,他换衣服,找拖鞋,洗澡,又搂人进了被窝,游行知道是他来,没一惊一乍,但睡眼惺忪地往容倾怀中钻,一边钻一边四肢并缠缠上去,呓语着:“你怎么才来?我好冷……”
容倾态度大转,“你会照顾自己了?”
游行眨眼睛,一骨碌爬起来,哒哒哒踩着拖鞋,一脸迷迷瞪瞪,找了副眼镜戴上,又打开灯,翻身上马,掰着容倾的脸仔仔细细,左瞧右瞧。
容倾倒是想他想得紧,手摘了眼镜就捏下巴吻,手从下摆探进去,摸到柔韧的腰跟脊背,又说:“想我吗?”
游行垂眸,“想,挺想的。”
游行记仇,他一边扯开容倾的浴袍往他腰腹走,容倾吃痛:“你!”
游行力道大到出奇,他恶声恶气,容倾咬牙,又听游行骂他:“爽吗?”
“……”容倾重重地捏人的腰,直接掐住敏感的地方。
游行报复回去。
容倾下颌绷紧:“这么上天?”
过了好久,游行不肯了,烦躁要走,容倾捏住他手腕,当仁不让:“你到底是喜欢蹬鼻子上脸,凶神恶煞,生怕吃亏。”
游行觑他:“你不肯啊?”
容倾挨不得,恨恨道:“吃亏就吃亏,这么恨我做什么?”
“你偷心贼,你无耻。”游行损他:“畜生,王八羔子。”
容倾没让他走,游行也没听他说什么,认命伺候人。
等到容倾又去洗了个澡,游行突然亲亲密密地抱住他的脖子,笑着道:“哥哥这么优秀,一定能很快解决凌逐臣的事情,对不对?”
容倾:“……”
“还好,没什么不能解决的事。”
“哥哥对我这么好,我是不是该报答你?”
容倾:“……”
他把游行的身子掰正了,手碰他下巴,眯起眼:“你想说什么?”
语气没有威胁,倒是审问。
“我妈妈爸爸……”游行到底是想念父母,“哥哥你不是无情的人,对不对?”
容倾给他分析利弊:“你已经过多涉足了人类的因果,不可以。”
游行求他,碾他的耳垂,“我知道你肯定能答应的,是不是?”
容倾心想敢情这么上道是求这件事?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游行求他:“我想回家看看,也不可以?”
容倾:“在我面前,没有你不可以的事。”
游行听他这么说,哦了声,点点头,又碰他的手:“我让你苦恼了啊,还吐血自残??”
游行没说什么他自己折磨自己,跟他唠:“还是很想嘛?”
容倾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
“还好,反正是病,你是药,”容倾皱眉,“想吃就吃。”
“我太无耻了,人又爱装,但没骗你,你可以回家住几天。”容倾仿佛也清醒了似的:“我跟你一起回去。”
游行心想这是变天了吗?!!
温柔哥哥回来了?!!
游行朝思暮想,还是觉得容倾现在比较正常点,他甜蜜地去搂容倾的手肘,“对我真好。”
容倾:“你妈妈给我发信息了。”
游行:“那不更好,分你家人。”
容倾叹气,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算了,带你去季循路跟沈臻的宴会吧,迟言允,你自己救。”
“多个朋友多条路。”容倾拍他大腿,语重心长。
“那你为什么这么斤斤计较?”游行刚说完,容倾就开始炸毛,“计较?”
两个人都愣了下,容倾赶忙把人搂怀里,游行也马上解释:“哥哥真大方。”
“你倒是仗义。”容倾依旧抱怨,“丢我跟丢垃圾样。”
游行欲哭无泪,无奈道:“不会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嘛……”
容倾没说话,心里头高兴。
半宿没睡着,游行看着他,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还是觉得长得好,特意蹲在墙边拿起电灯自己看了看,确认自己没眼花做梦。
容倾梦见半路被恶鬼盯着,冷不丁惊醒,看到游行点了个灯,心脏病吓出来。
“你干嘛?”
“你长得真的漂亮!”游行倚墙叹息:“我还是觉得我眼光好。”
“你好看,我爱你。”
游行吹了下容倾的睫毛。
心绪翻飞,如珠如雨。
容倾的脸,悄悄地红了。
“你是容倾,所以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