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后又是崭新的一天,应当如此,可游行却对容倾若即若离。
是招呼也不打,安静如鸡。
不吵不闹,不抱人,不亲人,不黏人。
游行觉得,现在他跟容倾充其量是同事关系,说得可能更好听一点,是身体契合的,没离心的,相爱的,但是不咋愿意跟对方亲近的爱人关系。
他不说话,安静,容倾也应该感知得到。
游行从只对容倾长嘴变成了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不长嘴。
两个人早上吃饭,游行万年懒,给啥吃啥,不吃也不挑,不饿,那就不吃。
容倾给他盛了碗白稀饭,加了糖,还添了很多游行爱吃的海苔碎跟肉松什么的,原以为会得到对方一句回应,结果游行说了句:“谢谢。”
可把容倾气得当场爆炸。
他倒是期待对方发点火,有脾气波动,可适得其反。
何止波动啊,都要冰封十里了。
容倾脑补了下游行说的话,语气娇憨又带点媚,“干嘛看我?我很好看?”
可游行想得却不是如此,他觉得,应付这种狂躁型爱装精神病,也就只是看看样子就行了。长相万里挑一,不辣眼睛,过得去,反正找谁都是凑合日子,肯定找个冰美人,美人病到发癫,也不是不能应付。
就没有必要伤心耗神,殚思极虑,看一看,爽一爽也就行了。
反正又不是没爽到,也就还好?
游行心绪乱飞,无法控制共感能力的容倾已经憋不住了,他在游行离开前喊了一句,“等一下。”
游行不搭理,扭身就走,直接跳窗走人。
给脸不要脸,那就算了!!
谁也不待见谁!!
游行没指望容倾能改,指望对方改不如自己斩断尘缘,不交心就行了。
游行觉得日子还是蛮爽的。
薄沨给谢淮喂了k50试剂的解药,谢淮头上缠着绷带,蹦蹦跳跳跟薄沨出门了。
游行看两个人关系还挺好,小孩谢淮约他打篮球,可他不喜欢人多,于是问谢淮会不会射击。
谢淮说会啊,我还会射箭。
游行高兴得很,笑着说我好久没射击了,要不要比比看?
其实去体育馆前,游行还十分防备地问了句会不会有别人来,谢淮说得挺温柔,说没谁,就我们几个。
游行确认某精神病不会得癔病跟踪,他才欣然前往,甚至喊上了季舟槿。
季舟槿看有免费的东西玩,爽到一逼。
游行真的超有钱,果然当王的就是钱包丰厚,哪像他,穷得二百块都拿不出。
季舟槿老想再讹一笔,游行烦他,骂他没脑子,财不外露,你当招风耳,下一个就把你塞壬之海的人鱼给杀个干干净净。
主要还是吃了人鱼肉可以长生不老,K50试剂的解药差不多用的就是这个。
季舟槿懂游行说的是什么,他提醒说:“哥,你憋不住了吗没发现,你这几天情绪波动好大,我都发现了,是不是你男人发疯让你受不了了。”
游行跟季舟槿互损。
游行也没否认,“没有那个力气容忍精神病了,累得慌。”
季舟槿打了个哈欠,又看向隔壁打拳击的凌雾跟容倾。
他想说的,但还是算了吧。
“精彩!十环啊!”
“太棒了,牛!”
等等诸如此此类的声音让凌雾晃神,他发觉了容倾的心不在焉。
过了会儿,换黎燃上场。
容倾头上缠着发带,整个人身形高挑俊美,是很有吸引力的那一款。黎燃见他发梢微湿,脖颈上有几道疤痕,问了声:“你受伤了?”
容倾愣了下,“最近处理极北深渊的事情,精神力消耗得多一点。”
黎燃猜到那是什么,他觉得游行其实挺眼熟的,补了句:“我以为鬼王是谁呢,没想到是那个你口中提到过的黏黏小哭包?”
容倾:“……”
“……什么东西?”容倾握拳打向黎燃右肩膀,黎燃扯开嘴笑:“没有,当年你身死,好像那个小孩来云城找过我……不过我不认识他……”
容倾回想早上那张臭屁的脸,叹息一句:“固执到要死,死不听话!”
他愣了会儿,黎燃拳风凿到他头上,容倾侧开脸,反制住黎燃。
容倾摘下头盔。
他额发微湿,鼻梁上的汗水低落,带出无尽的情色。
黎燃气质桀骜,又凶又野,无语问了句:“分了不就好了,你不是不喜欢娇气包嘛,那还惦记着干嘛,受虐啊?”
容倾仰起头干水,摘下发带,喉结滚动后再说话,“的确,不喜欢娇气包,尤其不喜欢床上爱闹娇气公主病,难伺候到要死。”
黎燃怀疑他秀恩爱。
其实一般秀恩爱死得快,但是看兄弟如此凄迷的模样,他调侃:“给你下迷魂药了?换一个不就得了?”
容倾:“你有病,一生只喜欢一个人就够了,喜欢他,累得慌。”
黎燃真觉得容倾好难沟通,他没谈过恋爱,不知道给啥意见,就说:“隔壁好像蛮热闹,去看看?”
容倾觉得OK,点点头,“也是,打了拳心里还是畅快点。”
可能容倾做梦都不会想到游行还会射击,而且唯独在他面前,就不是死妈脸就是苦大仇深,要么是娇气公主得了病,整个人柔弱无骨的,跟烂鱼也差不多了。
游行手拉紧弦,眯起眼,对谢淮讲了句:“你想我打几靶?”
谢淮输得脸都绿了,对方讹他零花钱,一敲诈,就是半年起步。
薄沨却打哈欠,笑着说:“我哥射箭很厉害的。”
“迟哥亲自教的,”薄沨忆起往昔,忍不住道:“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
“迟言允很厉害吗?”薄沨笑着,“那是必须,我哥跟他在一起的年少日子,最开心了。”
谢淮问游行,“真的很快乐?”
游行依旧笑得很甜,“嗯,确实没错,那段日子是很开心的。”
一柄飞箭射过去,正中最中心。
游行样貌骄矜,气势沉稳,心情平和,不过过了会儿他又觉得不对劲,转头一看,容倾手中拎着一瓶水,面不改色盯着他。
游行觉得无所谓,下一箭,却脱靶了。
谢淮拎着薄沨快点走,凌雾走到门口也赶紧让黎燃走。
游行容倾又同处一室,游行还是觉得自己这个习惯很不好,喜欢以貌取人,可能归根到底只看皮相并不行,当年怕是被猪油蒙了心……所以,到底喜欢他什么?
容倾理解游行,游行手忙脚乱要走,容倾不顾还有人在场,捞起人的膝盖就抱着走,甚至于直接言语威胁,“你敢闹,我直接吻你。”
游行想这真的是神经病,鬼打墙的,阴魂不散。
容倾也气,相处了这么久,对方一分一毫,他都不知道一样。
可脾性实在摸得透彻。
游行没忍住,继续撩他,“脖子有伤……”
指尖冰凉,碰上去,容倾给撩得冒火,“你安分点。”
“……”游行看这都不管用,也没挣扎,随他去。
容倾很烦感情的事,但又不喜欢游行这样懒散的作风,他抱着人,把人放到桌子上。游行叠着脚,手撑桌子上,也不去亲近容倾,就看着他,眼神莫名。
容倾很恨有人关注游行,心中变态的占有欲达到顶峰,他依旧强势,捏住游行下巴,逼问他:“你到底要逼我到什么时候?”
游行觉得自己没做什么,他比较轻松,“那你放我走?”
“其实我说过了,不合适,就分开,我舍不得你,我不会跟你分开,”游行很多日子也在冷静思考自己跟容倾的未来,比起一切的一切,他唯独不能够忍受再失去容倾,可对方又委实难以靠近,游行说:“你真的很神经病,世界又不是你家开的,我也不是你的物品,你想对我怎么样就对我怎么样……”
“难道我不能对你发脾气吗?”容倾再度提到前三次的事,“我让你相信我,你信了?”
“难道不是你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容倾掰住游行下巴,看他的脸还是毫无波动,他都要生生被气笑了,“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以为这样看我我就会怜惜你。”
“你不怜惜我也没关系,”游行眼睛有点涨:“我的命运,难道不是你一手造就?我让你怜惜我了,你大可不必留下我的命,还删除我的记忆,到头来恢复记忆,又到底是谁扯着谁,继续念念不忘。”
“你又到底,有几分真心?”游行别开他的手,“你那是强·暴,你又懂不懂?”
“那你之前的就不是勾引了?”容倾气极反笑,“你这种人……”
可游行还真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他手勾住容倾脖子,笑着说:“那让我继续痛啊……”
容倾给他气得七窍生烟,直接失智,但也没真的动手,他还是长嘴的,可又不长嘴,无奈道:“我小时候做过一个梦,梦到我妈妈抱着我,哄着我,然后我就醒了,我老师谢鹤拿着鞭子警告我,说我不该做梦,应该认真听课,不要想那个女人。我对我妈妈撒娇,可她从来没回应我。”
游行早就被容倾这个人侵入,身体软成一条鱼,不愿停,不愿搭理,“你又骗我。”
“你的信任,不值一提,你的话,一句话都不能信。”游行踹他,“不干就滚!”
容倾真不干他,他发觉对方就是喜欢受虐,享受疼痛的感觉。
他又说:“我真的不喜欢撒娇的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游行踹他,推他,“滚!你就知道欺负我,王八蛋!”
容倾明摆着就是对游行使坏,游行想要什么,他偏偏逆着来,仿佛得趣似的。
游行气得哭,使劲抽他,“你这嘴贱的神经病,滚!”
容倾纯纯被骂爽,试着低声下气,“没有不喜欢你。”
“可你真的娇气,要哄要抱。”容倾抿唇,捞起游行这人,又狠狠地抱住,叹息道:“我很想你……”
“你不想我?”容倾跟抱洋娃娃似的抱紧游行的肩膀:“你干什么偷走我的抱枕,那是我的东西。”
“不想,你走开!”游行挣扎着要推他,容倾只是抱住他,没做什么,声音可怜兮兮,“让我抱一下,我想你,我真的想你……”
“你不喜欢我,抱我做什么?!”游行使劲推,可容倾力气的确大。
最后,容倾直接把游行往肩上一扛,游行胃给硌得不舒服,他烦得很,“你别碰我!我过得好好的,你又来骚扰我,滚开!神经病!”
容倾觉得自己霸道不太好,可温柔,温柔个屁啊!
容倾动手打了游行屁股一下,游行面红耳赤,“你,你干什么?”
“打你屁股。”
游行咬牙,“你要不要脸?这里是公众场合!”
其实这里是密闭的走廊,没人看见。
游行警告他是不是想死,容倾又抽了一下,游行倒吸一口凉气,语气直接哀求,“求求你,别让我丢脸了,我都听你的。”
容倾把游行放了下来,游行看了下四周,靠着墙,松了口气,又滑坐下来。
“好累,不想动弹……”游行好久没运动,容倾却体力好很多,游行骤然倒地,身后都是泥,游行就这样望着站在他身前的容倾,又想,对方还是没那么神经,至少人躺地能把人背回去,是吧。
游行觑他,“云城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舒时突然窜出来,“哈哈哈,没处理好,你男人就死了。”
游行一个激灵,原地跳起,突然啥计较的心在这句话出来后直接变成了百分之百的担忧,“你说什么?”
容倾摁太阳穴,这意思,怎么说?
他的安危很重要,可是他这个人,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