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星挂月沉,轻薄的光笼罩在庭院的走廊上,谢淮拧起眉,容倾拉上门,谢淮开口问:“估计薄沨今天好像不会回来了……”
容倾看着他,少年薄凉如水,便问:“好像有奇怪的声音,你要不要跟我还有游行换个房间住?”
谢淮叹气:“随便吧。”
他目光往游行睡着的门口看了看,容倾道:“明天你哥哥凌雾要从湛海过来,你最好不要去打扰他睡觉。”
谢淮很担心薄沨的安危,听到这话后却只能颔首:“我知道了。”
“嗯。”容倾关上门,留下谢淮独自看着天空,满脸的惆怅,他喃喃道:“月色真美。”
“你去哪里了?”谢淮幽幽叹息。
游行真的在睡大觉,一天睡十七八个小时不是玩笑。
高不高兴,开不开心,全凭心情。
容倾给他掖好被子,又搂住他的腰。
天花板仍然有什么东西在动来动去,游行给闹得睡不着,呓语着去推容倾,“好吵,什么爬来爬去啊。”
“老鼠。”容倾贴着他耳边,捂住他的耳朵,游行偷偷地喊:“我想回家,吵死了。”
容倾施了力量在游行耳边,也没管老鼠跑来跑去,把人抱得紧紧的。
游行往温暖的地方钻,仿佛怎么都不对劲,给折腾得头疼。
他隐约想,只有在舒心雨用理智丝线,舒时催动梦魇,才会有这种状况。
但老鼠这种东西,随处可见。
游行觉得自己老敏感了,继续睡,继续头疼,一晚上抱着容倾睡,可怜地喊:“哥哥,我头疼……”
容倾疼他,却也大概在心底有了个答案。
第二天上午八点,游行的门被谢淮敲醒,游行还在梦里,谢淮说吃不吃麻辣香锅。游行睁开眼睛,慢悠悠去开门,顺带鬼使神差地看了眼屋外,发现容倾出门了。
游行觉得谢淮还真的了解自己,可他知道谢淮是为了让他救薄沨就不乐意了,当谢淮殷勤地给游行端茶倒水,这人就拉个脸,揭谢淮短:“薄沨是不是说你有病?”
谢淮:“……”
“无事不登三宝殿。”
谢淮微笑,“我跟他说喜欢,他说让我滚,不喜欢我这样的男人。”
游行不会谈恋爱,管不来年轻人之间的青涩暧昧,他喝咖啡,品苦味,敛眉,“你再等等,薄沨好歹是高级恶魔,没有那么脆弱,关心则乱。”
谢淮被安慰好了一点点。游行想去走廊透会儿气,他跟谢淮点了点头,放下咖啡,就走了。
等到大恶魔去到走廊,确定在二楼看到容倾的身影后,他才站在窗户旁打了个哈欠。
凌雾看容倾走了神,笑得跟个孙子似的,“你不要告诉我,这个人又对韩渊动手了呢……”
“自己想。”容倾惜字如金,又听凌雾道:“我很担心我的朋友。”
“好几天没联系了。”
“嗯。”
凌雾叹了声:“光司这边雪景很不错,有兴趣吗?”
“……可以。”
凌雾觉得容倾焉了,关心问:“你怎么了?”
容倾把晚上有老鼠的事情大概跟凌雾说了下。刚好屋外一只黑鸦盘旋,游行也看到了,这会儿他刚坐的座位突然出现了一个高个子的年轻男人,他对着旁边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声说话。
顾纯拦住谢淮的青梅竹马闻雯:“哎,别走啊,闻雯,好久不见,今晚陪我去喝酒,哥哥请客,怎么样?”
顾纯昨晚去蹦迪了,身上一身的酒味,他喜欢闻雯很久了,可闻雯只是喜欢谢淮。
闻雯的手腕被拽住了,她力气小,挣脱不开,只能瞪着顾纯,“别不要脸。”
顾纯放开她的手,谢淮护在闻雯身前后,顾纯脑子似乎就清醒过来了,看到谢淮就说:“怎么,等你小情人没等到啊?!”
谢淮怒斥:“我朋友薄沨呢?!”
“朋友,薄沨?”顾纯笑得不屑一顾,“这话,你自己信啊?!”
“什么朋友,薄沨,我还狗癫疯呢?”顾纯摸自己的嘴角,青了一块儿,还说:“我又没见过你朋友,你跟我嘚瑟个什么劲儿啊?!”
“原来是男同啊,也对咯……”顾纯可笑,“人家不要你,就你给脸不要脸?!”
游行站着看戏,他端着咖啡继续喝着,就在这时,有十来个人突然闯进来,无理由地拦住了他。
顾纯瞥见游行,眼神变得犀利:“你他妈的开什么呢,喝什么咖啡呢,这家酒店马上就是我爹的了,你看我笑话啊?!”
游行站到一旁,不搭理。
“好,谢淮你真不错,你的朋友也真的很不错……”顾纯强搂住闻雯,愣是把人扯过来了自己这边,闻雯喊道:“这个地方哪里是你们的,还有没有王法,岑老板都还没说什么,你敢动!”
“我就是王法,”顾纯挑起闻雯下巴,侧她耳边说:“晚上我会去你妈妈的超市找你。”
顾纯松开了闻雯,他更加嚣张,“谢淮你可以打我啊,别窝囊啊,打我试试看,我一定不还手。”
顾纯看了眼游行:“啧,这病秧子,弱不禁风,这样吧,我放了闻雯,你把你朋友放这里,给我端茶倒水道个歉,我就告诉我爹,不让他收购这家酒店。”
游行淡淡,默默。
跟个没事人一样。
谢淮咬牙。
顾纯又举起了自己的手腕,笑着说:“哎呀,这金手镯真好看,你说这是谁送的呀?”
谢淮母亲很早就得肺癌去世了。
谢淮瞪着顾纯,“还给我!”
“还给你?”顾纯笑得稀罕:“这是你的吗,这是我的,谢淮,你说这是你的,我怎么还给你,你拿出证据啊,张警官可是跟我很熟,你要是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去法院告你诽谤了?”
闻雯:“你是不是人?”
“哎呦,我当然是人了,”顾纯又道:“我不光是人,我还是畜生呢,宝贝。”
谢淮因为看到亡母的遗物,似乎是被勾起了惨痛的回忆。
病床前,他形如枯槁的母亲摸着他的脸,让他好好活下去。
她从枕头底下拿出唯一的嫁妆给谢淮,说母亲没有什么能够留给你的,这是你外公给我买的护身符,保佑你平平安安,切记切记,你千万千万要听你父亲的话,别犟他。
顾纯扬着手腕,谢淮有些站不稳了。游行好歹受过谢淮的帮忙,要去扶人。
几根棍子拦在了他面前。
游行无语,但他不搭理顾纯。
顾纯也当游行是个不会开口说话的病秧子,骂了声什么玩意儿,长得跟个女人似的。
就这样,顾纯摸了一把闻雯的脸,谢淮差点一个拳头揍过去时,凌雾走过来,拉住了他的手,谢淮转身看到是他熟悉的萧时安,突然就冲到他怀里,倔强地埋住脑袋,喊了声:“萧大哥——”
因为突如其来的祸乱,酒店的主管马上报警了。
而在门口检查证件的张薇寻声而来,他没看到联合署署长凌雾的身影。
顾纯倒打一耙,露出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张口就来:“张警官,谢淮打人呢。”
张薇看到游行跟容倾站在一起,他认出是昨天晚上没拿证件的两个人,便对顾纯道:“我去调监控。”
顾纯冷笑了,“我说你是不是蠢,你饭碗不想要了,是不是?!”
张薇皱眉。
“你在我父亲面前装得好好的,怎么我让你做事你就怂了,”顾纯蹬鼻子上脸,“你没看到他打人啊?!”
“还有那个病秧子,刚刚在这里大喊大叫,欺负女孩子呢。”
待在容倾怀里打哈欠的游行继续淡然地看顾纯,他把身子靠在容倾肩侧,握住他的手,“有点吵,昨晚没睡好。”
容倾摸他的脖子,说:“这么听话?”
“……”游行不搭理他,连抱怨的话也不讲。
此刻,岑霜跟顾纯的父亲顾多余因为酒店的股权转让正在进行商议,两个人友好和谈,顾纯看到父亲来了,他朝父亲摆了摆手,道:“爸,我在这里!”
顾多余还没走近,凌雾就迫不及待上前,他上前捏住顾纯的手腕,眼神警告:“你镯子从哪里来的?”
顾纯以为凌雾是乱管闲事的大狗逼。
“你他妈是谁,镯子自然是我的,”顾纯觉得自己的私人领地受到了极大侵犯,“你也是谢淮这窝囊废的帮手啊,也对,人多力量大,人多嘴杂。”
凌雾强行要把手镯从顾纯的手里退下来,可顾纯看着他放肆地笑:“你放心,我不会还给谢淮的,我的,就是我的。”
张薇作为地方的执行长官,此刻!
他也无可奈何!
对方是这里有名的公子哥。
而他,只是一个从警校生上来的平淡无奇,没有靠山,没有背景,满腔热忱付东流的热血憨批,如果不是长官求爷爷告菩萨说不能没有他这个冤大头,他才不想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