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大雪一直下个不停。容倾跟游行提起白雪山上狼人的事,游行性子习惯性拖拖拖,容倾也拿他无可奈何。
游行不想,他也没法进去白雪山的结界。
而迟言允的事情,其实还没完。
游行觉得自己无法杀掉过去的朋友,也无法抹除迟言允对自己的伤害。
总之,他还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让顾南澈给迟言允治疗,但从前好音色的嗓音是彻底毁了。游行想着奇怪,去调查了下,却发现毒哑季蕴嗓子的人并不是迟言允,而是游溯那边的人。
游行没想到游溯会这么胆子大,现在就开始盯上人鱼了。
但归根到底,也不是他该管,要管得这么宽。
草草地安排了一些人守卫。
在季循路动手以前,他是不会动弹的。
游行回家睡大觉,晚上容倾抱着他一起睡。
屋外的雪有些凉,游行思绪断断续续,怀着心事睡……
当他再度鲜明地意识到一个事实,容倾向他求婚了,容倾……
是他的男人。
他们也许,会有一个孩子。
这令游行非常纠结。
容倾掰他的下巴尖过来吻,游行抬起眸子看容倾,对方眼中都是审慎思考的探寻。游行闭上眼睛让吻了下,容倾手从游行的衣摆中探进去,手感受着对方的心跳,感受着那一份滑腻……
“想什么?”
游行身后是容倾宽阔的胸膛,他闻到那股浓郁的香气,那是独属于容倾安心的味道。
“嗯,想你……”
容倾唇落在朝思暮想的游行脖颈上,声音有些低哑,刚睡醒,又捏了游行的胸口一下。游行皱眉,鼻息喷在容倾掌心,没忍住,咬了容倾大拇指。容倾鼻尖滑动在游行的侧颈,眼神沉迷,又感慨,“你真的很美……”
游行给他的话闹得不好意思,但任由对方搂紧了,又说:“迟言允是我的朋友,他对我不好,我该杀他吗?”
容倾没想到对方会把这个问题丢给自己。
他可晓得自己是个什么人,故意问了游行一句:“你既然知道你对迟言允仁慈会遭到我的惩罚,你怎么还问我这么一个不算理智的问题?”
容倾手臂揽过游行的肩膀。近几日,他也接受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迟言允的确是游行过去的朋友,这没有错,他必须接受而且承认。
“我小心眼,嫉妒心强,你知道吧?”
游行都懒得说他,反而故意道:“那你心目中的理想伴侣又是什么样子?”
容倾更加环紧了游行的肩膀,靠得更近,“当然是你这样子,第一眼看到你时的样子,但我其实……也普普通通……就这样……”
游行人被容倾闹得近,他脾气也劲,可他确实是怕容倾的。容倾又说,“我没共感,只是,我没有你想得那么高贵优雅,脾气温和,我的心很黑,所以,你要走,对别人好,我是不能够原谅的。”
游行烦躁,容倾缓慢地折磨着他,又用他最爱的声音问他,“乖一点,好不好?”
哪里谈得上乖不乖。
游行气性大,又更狠地折磨了容倾。
容倾以吻封缄,叼住他的脖子,嘴角噙笑,“看来,还是不乖的。”
雨纷繁。
游行骂容倾,“你这个疯子!”
容倾任他骂,心中畅快,可他也不愿告诉游行答案。
……
房间内透出一点旖旎的气息。
游行趴在容倾胸口,又眷恋不舍地搂紧了容倾,又软着语气道:“感觉你不疼我,就不能跟我好好说话?”
容倾姿态慵懒,指尖夹了根细烟,抽了下,没回答游行问题,反而是把烟送到他嘴里。游行吸了口,被呛到,他又爬到容倾身上来了。
游行眼尾梢,吊了一丝风情,颇为幽怨。
容倾紧紧搂紧了他,也不说什么,抚他脖子,反而说:“你知道,没有过不去的噩梦。”
游行又委屈了,他勾住容倾脖子,脸颊贴他的,又被烟呛到,“你能不能戒烟?”
游行抱他跟连体婴似的。
容倾感慨,“娇得真是朵花,可世界就是这样子的啊,我也不是总包容你,让你听话,你又听不进去,哄你,你还委屈上了……”
游行觉得他说得对。
“那……那你都到底是会疼我多一点还是疼那个丑东西多一点?”
游行问容倾一个爆炸性的问题,容倾应当是要炸的,但也无可避免。
容倾搂过游行的腰,知道人真的委屈,反问了说:“是你自己缠着我啊……你的确是恶魔,没有错。”
游行脸皮薄,娇滴滴地看人,打他一下,又十分哀怨地看容倾,“我不是不能够接受,只是你也知道的,如今这个世道,让他送死么,这也不是,你自己自讨苦吃吗?”
“神之光……”
容倾其实只是想跟游行过普通日子,如实道:“我不想你管神界,那不是你的责任,如果世道如此,我也无可辩驳,我跟你一起就是,但事情不可能总是按照我想的路发展,我亲爱的阿行不要丢了我就好。”
游行看他,眉目含情地看他。
“你怎么总卖惨呢……”游行翻身下来,蜷缩膝盖,人缩在一起,面红耳赤的。
容倾只是继续盯着他,游行被看得很不自在,又挪了步子,容倾站到他面前,问:“你去哪里?”
“我,我去洗澡……”
“我给你复原了心脏,你是不是该给我一点证明?”虽然容倾知道自己这么不该这么小心眼,可容倾始终还是容倾,他心中那么一丁点对于恶魔的善意很少很少,全给了游行。
容倾拉了游行的脚踝过来,平静无波地说:“迟匣冒犯了我,也给湛海市的安危带来了隐患……”他的手贴在游行的大腿一侧。
游行看到容倾高挑修长,笔直的身影。
“你觉得,迟匣应该怎么处理比较好?”容倾反问游行,又道:“你离开我时能够有这么大的心思,觉得不要麻烦我,接连两次,我忍了一次又一次……”
容倾捞起游行的人,又抱着他走……
游行也在纠结,容倾继续搂住他的腰,如花瓣一般的唇贴了上去。
容倾只是这么问,游行意识到,自己缺乏身为一个君主该有的杀伐果断,尽管他真的行事作风就是如此。
因为,处置迟匣……
游行觉得也不是太难的事……
他难得,缓了步子。
会因为容倾的脚步,而缓了步子。
游行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容倾想知道,对方的底线到底是如何……
可他却不知道,游行的底线永远都是以他为中心,缓慢地起伏。
大概过了三四天。
当凌雾给容倾打过去一个电话,说是让迟言允亲自枪杀自己的父亲时,容倾才看向房间内懒懒的游行,见他如斯云淡风轻,容倾可能才懂。游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而游行审判迟言允,只有一句话,“你是想要你自己活还是你愿意,用你的自由换取你父亲的安全?”
“我没有逼你,你知道……”游行看着迟言允,说,“你了解我?你真的太了解我了!”
“所以迟言允,”游行瞪着迟言允道:“你再说一遍,你觉得容倾不会怎么样?”
他可是宁愿牺牲自己,也希望容倾幸福的人。
然而,少时好友居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只需要这样的一句话,能够完全击穿游行的底线。
游行身侧站着凌雾,他看凌雾认真思考的样子,就说:“有话就问,没话就滚远一点。”
对于韩渊的冒犯,游行也不是好惹的善茬。
前几天,韩渊被薄沨用绳子吊在悬崖边的树干上。对方西装革履的,给绑成麻花。
薄沨踹韩渊屁股。
在韩渊面前,是数千丈高的悬崖。
上一次被绑在这里的,是凌濛。
数百里的鬼哭狼嚎声持续了很久。
韩渊半死不活。
游行看在凌雾的面子上,吊了韩渊十几分钟。一下来,韩渊就撸起袖子朝游行干过来,游行觑他,觉得韩渊精神力这么足也真的令人感慨,于是对他说:“所以,你真的想自己用所有湛海财团的钱赔给我?你赔得起吗?”
韩渊感觉游行仿佛一道阴影。
天生的阴影。
……
此刻,病房内的迟言允始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