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对处于恶魔这个身份的考量忌惮,还是对容倾的眷恋与天使恶魔间无法共存的担忧。
他都,不能不接受一个现实。
那就是,神界坠毁是事实,地狱城坠亡,也是现实。
他不如容倾,也是一个现实。
游行喘了声,又抱紧了容倾,长舒一口气。
容倾却很坏心眼,他起身,抱起人,跟袋鼠似的抱起了人。
游行委委屈屈,挠他,又缠紧了人说:“我不要…我怕…”
“你坏心眼……”游行烦了,不愿让抱,反而是拒绝说:“我不要……”
容倾感觉游行在扭腰。
他没依,掰过来人的脸,哄着他:“看着我?好不好?”
就说了这么一句。容倾再也不哄,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游行接受了容倾的亲吻,迷迷糊糊地靠到床被,又紧攥着床单。
气氛有点柳丝般的絮舞。
第二天早晨,游行神清气爽起床,又披着个毯子,惺忪个眼睛出来喝水。
他觉得容倾还在抱着他,锁着他。
游行揉了下眼,正常去洗漱,又摇摇晃晃,飘着身体去客厅,都不知道怎么滚到床上去的,又去书房看了眼,地上散落的棋子还在。
游行喘着气,感觉身体很疲惫,似乎还有湿黏的雨丝落在身上,而身体恋恋不舍地挽留。
他觉得身体还处于情热之中。
容倾在厨房煮白粥,游行踱步去厨房看了眼,打了个哈欠,又瞅到容倾脖子上莫名其妙的几道抓痕,马上清醒,咳了声,“吃什么?”
“粥。”
“什么粥。”
“清水白粥。”容倾愣住,“放点十三香???”
容倾刚网上下单了一些生鲜,赶快改口,“不是,皮蛋跟瘦肉,加葱花。”
游行抱怨,“你连个选择题都不给我吗?”
“你要听我的话,你安全的前提下,我可以听你的话。”容倾默默地搅动着白粥,柔声道:“不听话的孩子,需要接受惩罚。”
游行想起了那只乌鸦。
那只自始至终从未离开过他的乌鸦。
以及,神之光。
游行眼看着容倾关掉火,朝自己走近了,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容倾手碰上游行的脖子,又抚摸那段的弧度,又再问:“那你会听话吗?”
“会不会乖一点?”
容倾又说:“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种爱人的方式,阿行,如果你想让我不能够活在这个世界上,你会怎么做呢?”
游行看容倾……
他知道容倾也有点病娇偏执,他反问,给了容倾选择题,“那你想对我做什么呢?”
游行心想,他是能够猜到容倾的一些个答案,可能是什么在床上,做到死,操到断气。
并且也不给什么准备的理由,直接上床,先做后说。
他也没什么好不情愿,好不给的。
只是做人,就很难摆脱过去某些痛苦的记忆。
容倾睨他一眼,他已经能够非常自如地控制共感。
因为他会得到游行很满意的答案,这是他本能感觉到的。
容倾也不怕展现自己的占有欲,他主动把游行的手机关了机,也……
“我当然是想抱你,”容倾故意流氓,开玩笑,“你快活,我也快活,我看见你快活,我也舒爽。”
“感情这东西双向,我又没强逼你……”容倾捏了把游行的脖子,忍不住道:“天天满脑子黄色废料,不知羞。”
游行鼻头红了,又依依地靠过去,搂住容倾的手臂,说:“哎呀,我脾气不好,你忍一忍,不能忍你也要忍的啊……”
“离开我,谁能让你心这么热闹……”游行好笑,“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偷偷共感我了?”
“除了我,都没有人会像我这么珍惜你……”游行拉着容倾手不想放,可劲缠着,又说:“你对我真的好,我很喜欢你的……”
“只是你又好难接近,”游行颠倒黑白,“哦,不是,我不难接近,我只是就是喜欢跟你说话,你……”
游行嘴瓢,唉声叹气,“你……”
容倾任他抱住自己的手,注意力还在那锅桌上,看游行嬉皮笑脸,又开玩笑,“坏东西?”
“什么是坏东西?”
“我做了坏东西吗?你要不要吃?”
游行感觉自己平素伶牙俐齿,这会儿完全无法招架,对方可爱玩文字兵法,冷笑了说:“我吃你……”
“你早就……”容倾盯着他,目光扫视了一番游行,这会儿心闹得不平静……
游行想说的是,我吃你大爷!
可脏话近来频频出现,有点让他觉得太过于心直口快了。
容倾耳根子绯红。
游行不知道联想到些什么,咳了声,松开人的手腕,扯了扯容倾的衣摆,两个指头捏着,“哦,今天审判庭要审判迟匣,我已经安排洛九夜守在容淮南身边,我实在是怕你叔叔发癫,对你父亲做一些什么事。”
一边捏一边摇,不忘提醒,“放点葱花,加榨菜……”
容倾盯着游行这个动作,是又无奈又好笑,扯了嘴,说:“你来?”
游行记不起自己是否有炸厨房的经历,但容倾觉得他手脏,又赶快捏着他手去到水龙头底下洗手。等到水温有些温,容倾捏着游行的手慢慢冲洗,再攥住人的手没放。
游行在思考呢,发现容倾大拇指拂过他的手背,他差点煞风景,说什么你干嘛!
他夸容倾,真心实意,“我觉得你的手很好看,也很有力量。”
“我觉得,谁都不值得相信,但我……”游行转过身,还湿着的手环抱住容倾,又说:“我会选择永远相信你,但我之前的确有担忧……”
“不论你日后对我做什么,你都是我的阿倾,都是我最相信的那个人。”
游行想,天使恶魔间的天然隔阂没有办法消退,而他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十分害怕进入一段亲密关系,甚至于恐惧一个新生命。
即使,是容倾亲自解决他,他也接受这个事实的存在。
喜欢,就是让人患得患失,让人喜忧参半。
容倾愣住了,他眉头紧皱着看向游行,神色从怀疑到平淡的不悲不喜,又觉得鼻子酸,又很想哭,又说了句,“你说什么啊?”
“你怎么能对我说这样的话……”容倾抱住游行,抱得很紧很紧,他下巴抵在游行的肩膀上,声音动情又含蓄,“你怎么能说这么对自己残忍的话,你该惩罚我,不是吗?”
“我强迫一个不属于你的东西,你讨厌的东西存在……你还会原谅我吗?”
游行知道,那个孩子是怎么来。
他叹气,又道:“不会。”
容倾明显身体一僵。
“我会惩罚你,让你再也看不见我。”
游行又道,“我不会骗你,只是他像你,我应该会很喜欢吧……”
“你再坏,再怎么觉得自己坏……”游行认真道:“我们这样,好好生活,跟平凡小夫妻似的生活,你觉得喜欢吗?”
容倾眼中几乎含着一汪盈盈波光的泪,游行甩了手,去扯纸巾,擦干手。
“我觉得,先由我来说,比较好。”
“你……”
容倾故作深沉,抱住了人,才道:“别说了你!”
“害羞了?”
容倾狠捏游行的腰一下,心焦气躁的,“不知羞耻……”
“好,随你。”
“哥……”
“哥哥~”
“不能吃火锅。”容倾盖棺定论,“麻辣香锅也不行,小龙虾更不行,炒饭更不可以。”
游行推他,“你不疼我!”
容倾不能由他,“那我不疼你,你是不是也不疼我?”
游行委屈极了,自从苏醒,吃过几次辣的?
“你不卖惨是不是会死?”
容倾喂了他一块牛肉干,默默塞他手里,好笑道,“谁吃软不吃硬来着?”
游行闭眼,抢了牛肉干,不忘道:“我眼光还是不错的,人长得美,又专一,又——”
“嗯。”
游行:“……??”
不玻璃心了?
清晨的阳光带来浅淡的朦胧睡意。
大概,快要春见。
雪,是快要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