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医院。
柳夏跟顾南澈点头,问了些容淮南如何疗养的话题,十分不经意地,迟匣走上前来,掌心中捏着粉红色的病历夹,看到了柳夏他就说:“柳小姐。”
迟匣没忘记舒心雨的吩咐,可他更想有个人劝阻下妻子。
舒心雨跟柳夏关系还算好。
迟匣只当是妻子烦了,确确实实缺人陪伴,在再三向舒心雨确认了她不是要对柳夏动手后,迟匣为放弃了直接去取人鱼肉的计划,而是直接约出了人。
柳夏曾经被游行提醒,离迟家的人远些,坏就坏在这里,迟匣跟柳夏说:“我妻子怀孕了,您能去看看她吗?”
舒心雨一直都待在第七医院,而联合署的陈寂白跟陈露杀也在暗中追查,舒心雨联系不到韩墨宸,季循路只让他把柳夏带去教廷,却也没告知她到底是为什么。
迟匣无私地帮助着舒心雨继续着她的计划。
柳夏看到脸上长了黑斑的舒心雨,脸色有些呆愣,却好笑,“你弄死一个云诏,弄死一个夏洛,舒心雨,你到底还要谋害几条人的性命?”
洛佳期是洛九夜的母亲,也是德古拉伯爵的妹妹。
舒心雨气势似乎是与生俱来。
“洛佳期跟我做交易,她要男人我要权力,”舒心雨全然不顾这些人的死,“长得漂亮,就是有好处,是吧?”
“梵天的手链呢?”舒心雨冷道:“我知道,韩墨宸肯定把梵天的手链献给你了吧?”
柳夏无语,“梵天是谁,你又到底是谁?”
“柳重光——”柳夏突然拔下头上的发簪,恶狠狠地劈向舒心雨,“果然是你唆使人干的!”
这么一会儿,舒心雨猝不及防。
迟匣赶过来,柳夏的发簪插迟匣肩膀上,弄碎他的骨头。
舒心雨千算万算,没想到留下是个利害货儿。
迟匣吃痛。
守在门口的顾南澈进来,就看到柳夏整理自己的头发,呆呆愣愣地说:“顾医生,我家阿行呢?”
舒心雨特别想动用理智丝线,可是吧,进化者军队就在医院驻扎,加之有顾南澈,有舒遇,她插翅难飞。
迟匣忍着剧痛,“回家吧。”
“不行!我的皮今晚就要烂了!”舒心雨执迷不悟,“我必须拿到人鱼肉,脸毁了,我什么都做不成。”
“冠冕!你让言允去游行那里偷冠冕啊,把它献给凌逐臣这事儿不就完了?!”舒心雨慌不择言,“我要的东西,你都会给我带来,是不是?”
迟匣手中是梵天曾经送给游行母亲莉莉丝的手链。
这是有人邮寄给他的。
但他知道,这条手链其实是莉莉丝的。
一对手链,他的妻子,对地狱城的梵天,游行的父亲迷之不忘。
迟匣肩膀剧痛。
舒心雨还在说:“冠冕!我答应你,但你要让我的脸恢复啊……我总要见人,这样子出去丢你的脸,又丑又老。”
迟匣没等来舒心雨的关心。
恰好这会儿,迟言允也收到什么东西,他正在盛今诺坐着的位置吃草莓蛋糕。
酸酸的,甜甜的,咸咸的。
迟匣给迟言允打电话。
“言允,你在吗?”
迟言允好奇地打开快递员送来的东西——穿黑衣服送包裹的凌濛不客气,“给你的,某个人,让我指定给你的东西。”
解逢花跟在凌濛身后,眼神若有所思。
迟言允甩掉勺子,瞥了眼解逢花,“当人的狗,很爽快?”
“背叛者,还敢这么说?”迟言允漫不经心,“那个家伙……”
迟言允叹气万分,“我又不怪他是他害死了盛今诺,我有眼睛有鼻子……只是他如果真的要站在天使那一边,我又有,什么好说的?”
凌濛看迟言允拆东西慢动作,干脆抢了过来,“娘炮!”
迟言允是贵公子,凌濛大概是猴子。
砰!
信件飞散!
凌濛被吓到,解逢花拎走他,又说:“是那个人纵容得你,真是一样一样。”
凌濛大概是习惯了解逢花。
他向来心大。
“怎么,你也被这样对待过啊?”
“我哥对你这么好?”
解逢花愣了下,点了头。
“很好。”
凌濛当他放屁。
信件上是熟悉的字迹,是迟匣写的。
迟匣吩咐儿子,“言允,送你妈妈去教廷,不,你来第七医院我的办公室陪着你妈妈。”
咖啡店内,人来人往。
人声鼎沸的觥筹交错中,迟言允感觉不到周围的空气,呼吸不到正常的心跳。
前面的一切,像呕哑的嘲哳了。
迟言允看信件都是一重叠影。
因为信件摔出来了。
迟匣的自己他不会认错。
化成灰他都认得。
迟言允颤颤巍巍地拾起它,默默地抽出来看。
迟言允感觉掌心发汗,眼神鼓胀。
尽管,他不确定父亲跟亲生母亲是否相爱,但他无条件相信父亲。
从地狱城坠亡,跟随父亲的脚步离开,不去管游行。
又或者是,听他的话,亦不再管,盛今诺。
他觉得自己此生的叛逆就是救了盛今诺,就是唱歌,当歌手。
多多少少,父亲其实还是父亲。
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
迟言允打开信件。
开头四个字——【心雨吾爱】。
容倾不喜欢迟家,也跟迟家无冤无仇。
他灌注了共感的异能。
那一瞬,那一刻。
火光烧死女子的画面喧嚣哄闹而至。
迟言允记得,自己曾经有个哥哥,父亲说,哥哥走失了。
他看到了什么?
迟言允通过血腥的记忆看到他哥哥迟昀拦在自己亲生母亲面前,目光不善,狠厉道:“我不准你伤害我妈妈!”
“她舒心雨,凭什么要让我的母亲出走,”十三岁的迟昀警告自己的父亲,“这女的就是个狐媚子,不知轻重,难道父亲你也不知轻重?!”
迟匣抬起手重重地打了迟昀一个大巴掌。
“那是你妈妈!”
不远处,迟昀看到自己的母亲烧起了房间的火。
他跑到火里……
跑到迟言允的面前。
迟言允发现,他妈妈是拉着年幼的他一块去死的。
可是,他母亲看到迟昀来,却还是把孩子送给了迟昀,下一秒,舒心雨的下属季循路毫无留情捅向年少的迟昀。
迟昀倒在地上。
舒心雨夸奖十六七岁的季循路,道是说:“不错啊,你被家族抛弃,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迟言允母亲在哭诉,在呐喊。
她用悲哀的眼神要命地撕扯着旁边的纱布……
迟昀一步步跑,跑着跑着倒下来了。
跑着跑着,迟言允摔了。
然而,迟言允耳朵内,只剩下漫天地,舒心雨轻言浅笑的打趣声。
“死得不冤,哈哈哈哈……”
迟言允无声,大拇指摁下关机键。
凌濛看迟言允神色异样,“嗯哼?”
“韩渊呢?”
“不,韩墨宸呢?”
那一头的舒心雨霎时对柳夏飞出理智丝线,却被走上前来的舒遇一把子攥住,掌心勒出血痕,舒遇瞪着舒心雨,冷笑了说:“我说这个该死的疯女人,前任神界天后,你想对一个普通人做什么?”
舒心雨看着捂着肩膀的迟匣,倏忽跟个没事人一样踢了迟匣一脚,转瞬就走,似乎跟个没事人一样,骂了句:“我只是自保。”
舒心雨没能成功带走柳夏,但是脸上越来越痒,这令她有些无措,放慢了脚步,仍然是习惯性去摸耳朵上的珍珠耳环,她靠在墙边的厕所去照镜子,脸上的青斑越来越黑,这令舒心雨十分着急,同时对游行心中的怨恨不断加深。
自从他一出现!
就不断给她使绊子!
可是这一刻,舒心雨听到熟悉的语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