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行手摸白色的玉坠子,又捏着容倾身前的制服纽扣。
两个人坐在医院门前的咖啡厅里,他们面前是透明的玻璃窗,上面写了白色的英文字。
游行埋首在左手臂上,摸容倾纽扣,垂眸间都是郁色。
玉坠子很凉,透明琥珀的颜色。
在他们身后,打单子的声音持续不断地响,还有敲键盘的哒哒声,收银员右手准备茶的吸管,左手让排队的人扫码,还不忘朝厨房喊了声:“柠檬茶!不加糖!”
游行心神不定,容倾左手搭在游行的腰上。
两个人靠得近,座位挨一块。
容倾转了头,两杯柠檬水放在了他们旁边,容倾对服务员说了声谢谢。
游行继续趴桌子上,喊了句:“哥哥……”
容倾温柔看游行,手从游行的眉骨抚到他煞白的脸,他知游行心里堵得慌,便一直抚着他的后颈,游行又喊一句:“哥哥……”
声音委屈的。
容倾再怎么冷情,也挨不住这么柔的呼喊,抹了人的脸,又要去扯张纸巾,要走时,游行巴巴地扯着容倾的手臂不准走,又唤了声:“哥哥,你回来了吗?”
游行眼睛雾蒙一片。
容倾心中一酸,他指尖点上游行的眼角,知道人又魇着了。
相聚这么久,好像游行从来不曾提起过去那段往事。
是,他糟得很。
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孤儿院,又不管他。
泪水再度啪嗒啪嗒打下来,在手背,在心里。
游行冷不丁清醒过来,容倾已经站他身前了,他反射性抹干眼泪,向上望,看见容倾瞧他又冰冰的,猛地推他一把,得亏容倾身形高挑,否则摔过劲儿。
“走开!”
“你不是我哥哥!”
容倾又坐好,搬了游行的椅子靠近自己,左手又搂人腰上,一直没放,缓缓摩挲着。
游行睨容倾一眼,才发现他好看修长的手指随意捏了柠檬水喝,再往上瞧,容倾挑眉看游行,他拿着水杯已经送到了游行嘴边。
游行一愣,别开了脸。
容倾却拿着未开封的柠檬水送到游行跟前,眼神揶揄的意味更重。
游行给闹得不好意思,右手一抢容倾手中的那杯,容倾手放远,让游行去拿。
两个人坐的是高凳子。
游行险些站不稳,容倾倒是脚利索,揽着人的腰特意让游行摔自己怀里,还把刚游行拿不到的柠檬水又送到了人跟前,仿佛还特意跟人过不去似的,调侃说:“这算不算是间接接吻?”
怀抱温热,心跳难止息。
游行坐回座位手捧柠檬茶喝,余光又瞧容倾,烦了说:“我讨厌你。”
容倾笑,“不喜欢我亲你啊?”
这话游行没答他,喝完柠檬水,扔垃圾桶了,也没回答容倾。
等到拍卖会的时间定了后,游行关了手机,他下巴又被容倾捏住,滚烫的吻袭下来。容倾含着游行嘴唇,他把人摁着医院走廊处不见人的地方亲吻,而且完全制住了游行的手臂,他边咬边亲,兀自堵着人的嘴,逼问游行:“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一不留神被共感了的大恶魔无力招架。
“唔……”游行下巴疼,那股子娇气劲儿又上来,就骂容倾:“大坏蛋!”
游行一口咬容倾的唇,给咬出血,胸膛一度气喘不过。容倾尝见血腥味,仍旧咬着人的唇说:“还这么凶?”
游行眉眼低垂,乖乖任亲。
容倾吓他:“要是以后你看不见我了,又该怎么办?”
游行急得主动亲他。
容倾笑意泛起,吻变得轻柔了。
两个人甜甜蜜蜜亲了许久,游行对着容倾的下唇轻小咬了口,又才搁容倾颈窝喘息换气,容倾手摸着人的肩胛骨,感觉人紧张的力道放松了,这才道:“我回来了。”
游行推开他,用怯生生的眼神看容倾。
容倾耐不住,盯着人嫣红的嘴唇再度出神,又抵抗不住诱惑地 ,吻了上去。
游行双手环容倾脖子,听容倾呢喃,“乖宝。”
“嗯……”游行脖子都憋红了,软语唤了声:“哥哥……我想你。”
容倾捏住游行的两腮,眼神暗下来,垂眸看他,游行躲闪不定,又扬起弯弯的眼瞧容倾,容倾更觉心怜,又唤了声:“我也想你,宝贝。”
这声儿跟醇厚的美酒般,让游行心醉。
等两个人亲完,各自面无表情回到咖啡厅,陈寂白跟陈露杀在等两个人了。
周遭人来人往,门开关不停。
玻璃窗反光。
穿红色围裙的服务员手拿了帕子,把几个塑料杯子扫进垃圾桶。
打单子的声音一直都不停,还有几个穿病号服的年轻人点了盘可乐鸡翅,手中捏着打盐水的吊瓶,巡逻的武警手扛冲锋枪从窗前走过。
似乎一切都已经习以为常。
陈寂白递了杯咖啡给游行,问说:“听说这里有污染物出现,这不是审判院干的活吗?你喊我做什么?”
游行脸臭,瞥陈寂白一眼。
陈寂白哈哈两声,凳子往桌前挪:“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
暗自苦笑,哥,亲哥,救命啊!
陈寂白身旁擦过一个穿蓝色保洁服的阿姨,游行手撑下巴,“你别告诉我,自从我醒来后,联合署颗粒无收?”
“你怎么这么聪明?!”陈寂白答话,“不愧是我们的大监察官,去了审判院简直是料事如神啊!”
“……”游行继续喝奶茶,嚼珍珠。
嘴唇有点疼,还很麻,他沉思一会儿,又抬首,偏生又撞见容倾看他。
游行漫不经心喝,问容倾,“大审判长先生有何高见?”
容倾看屋外的樱花,声音淡淡的,猝不及防提醒一句:“我们的孩子……”
陈寂白一愣,“孩子?”
游行踩住陈寂白的脚,兀自在桌下踢了一脚容倾的小腿,哪知被容倾捏住脚踝,硬捏了一把。
指尖冰凉,掌心温热。
容倾心头浮起一阵旖旎,迅速压下,松了游行的脚踝,居然有些心烦意乱,道:“我走神了,你继续说。”
陈寂白看容倾,脑子嗡嗡嗡地响。
“你们也知道进化者吞吃母亲,那个盛今诺来追魂索命的事了?”
游行:“……”
容倾:“……”
过了片刻,陈露杀来到,他侧身避开了几个拿奶茶的人,就那么一瞬间,一杯热奶茶往陈露杀的腿上烫,恰好容倾就站在陈露杀旁边,他反手拎着陈露杀的外套,勒住大监察官的脖子。
滚烫的奶茶摔地上,流了一地。
一道非常冷硬凌厉的声音传了出来,“啊,不好意思,真的是抱歉,是我不小心。”
陈露杀调整姿态,人站稳了。
容倾看了眼穿黑色风衣的银发男人,眼神淡淡,又别过脸,走到游行身旁,而游行看到容倾微微皱眉的神情,暗自叹气,他对陈露杀道:“二哥,这是谁啊?!”
陈露杀后脖颈一凉,笑了说:“这我哪儿认识,你知道,我不喜欢跟我利益无关的人,长再怎么帅不就是一坨。”
游行讶异,陈露杀居然会开玩笑了。
“也对,医院藏尸的电梯常常看见晦气鬼。”游行看下凌逐臣,瞅他身高腿长,人高八尺——虽然他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是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癫公。
“姝与癫公,孰美?”游行看向陈寂白,见他眼神沉思,又说:“保不准,含山孤儿院,跟这位仁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呢?”
陈寂白太阳穴一跳,“你说岑为那个没品男?说三道四怪别人抢走了他的女朋友,实际上人家鸟都鸟不他,算个毛啊……”
“你别跟我讲,”陈寂白心狠手辣的目光放到凌逐臣身上,“你给我个准话呢?”
“要是冤死了,”陈寂白把军刀插桌面上,恶狠狠地对着凌逐臣叫骂:“狗娘养的,你他妈的,往谁身上倒垃圾呢?!”
奶茶脏了陈寂白的靴子。
容倾靠到游行身旁。
游行感觉一股温暖的气息靠近,又看到旁边马上来了搞卫生的服务员,游行抬首看容倾,问说:“这是谁啊?”
容倾示意陈露杀,陈露杀没管陈寂白,只说我在外面等你们两个。
陈露杀甩掉大衣,警视看了陈寂白,游行观察到凌逐臣面无所措的表情,他觉得很眼熟,却想不起来对方是谁,可刚看容倾捏自己脚踝的模样,也是一脸莫名。
容倾肩颈如枝条般压下,一只手放到椅子上,一只手撑到游行桌前,突然耳语,对他说:“你猜,我刚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