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哪有把人照顾到床上去的。
游行不知道容倾挨没挨过容淮南的打,他想了想,会不会是容倾自己脑补,自己找别扭呢?
他提了一嘴,“我哥不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吧?”
容倾表情疑惑,他跟舒遇是好友,还真没想过这茬。
他内心一向感觉孤独,向往平静的生活……
容倾一把扯松自己的领带,不甚耐烦:“关我什么事?”
游行觉得容倾三岁不能再多,他拉住容倾的手往容瑾在的地方去,随即又好笑地说了句:“好哥哥,走啦。”
容倾还真哄到了。
风还是寂寂地响。
容倾看了眼身后,一个衣服全黑色的年老修女朝他点头,她面容慈善,又带着一点贵气。
修女名叫李婉,她是游溯游痕的亲生母亲。
容倾请了她来,却没告诉游行,他奶奶还活着的事。
李婉让容倾别告知任何人她的真实身份,她还很凑巧地去第七医院看舒遇,舒遇友好地冲她打招呼,喊了声婆婆好。
她,很满足了。
游溯今天要驱魔。
李婉思及此,神色漠然,带了一丝丝的凶狠与怨气。
手上戴着棕黑色的佛珠。
李婉一颗接一颗地拨着,佛珠链子很长,有种怎么也拨不到头的意味。
她胸膛鼓胀,嘴唇泛白。
这串佛珠,有着很深刻的含义。
每一颗佛珠,都是一条死亡的人命。
李婉万万没想到,她的疏忽,竟然导致了亲生儿子的死亡跟孙子们的惨祸。
她四十岁因为丈夫去世而选择吃斋念佛。如今六十岁了,儿子们死的死,变质的变质。
李婉每每想起,都觉得愧对自己的丈夫,愧对自己的孩子,更愧对自己的心。
她喉头滚动。
随后容淮南看到李婉来,他双手合十,颔首微笑道:“多谢修女大人,护佑我儿平安。”
李婉道:“容院长,那解逢花并非你亲生子,明明就是个赝品,你为什么要违背自己的良心呢?”
容淮南笑得有些凄凉,却又皱着眉头,稍微答了下,他语气很温和,却也说:“最近遭遇了一些事,阿倾这孩子……”他为人父,并非不爱自己养大的孩子。
容淮南很了解容倾。
“多谢修女,给我送来一个这么好的孩子。”容淮南道:“最近在查时间因子污染产生的源头,我不太想我的孩子一直忙活杀污染物,他妈妈骂过我很多遍了……”
“嗯……”容淮南犹豫了下,又叹了口气,“阿倾十几岁就被我压在身边学这那,他不太喜欢……阿行死了后他更是跟我对着干了……我再逼下去,维持所谓的什么审判院与联合署的安稳,维系市里的安全什么的……我不太愿意……”
“我孩子,不是工具。”容淮南认真对李婉说,“这是修女您提醒过我的。”
李婉点头,她从兜中掏出一颗奶糖递给容淮南。
脸上露出了一点点的笑,“吃吧,甜的。”
容淮南长相依旧是年轻的,他眼角的几丝皱纹平添了岁月成熟的魅力,在剥开糖纸后,容淮南把鲜白的糖送进嘴里,他居然也变得孩子气,又说:“阿痕也喜欢吃这种……最喜欢抢我的。”
糖甜丝丝。
容淮南又忍不住说:“阿倾小时候不爱说话,生气了也不听人哄……一个人偷摸摸哭,给块糖,就哄住了,哎……现在都会哄人了……”
说话间,有为人父的自豪,也有一丝怅惘。
“阿姨,阿痕原先跟我说,生个女儿,就把她嫁给我儿子……”容淮南想起年少时分挚友跟自己打赌的承诺,他问李婉莹:“你说我儿子把他最宝贝的儿子给搞走了,他会不会骂我?”
年方四十多的容淮南手腕上还挂着游痕送他的观音玉佩。
少年时分,游痕攒了好久的零花钱,跋山涉水地给挚友去找和尚开光,求他考上大学。可惜长途跋涉几百公里,被李婉一语道破天机,说这玉佩就是骗你的,不是真的。
这事儿还闹了笑话,险些没送出去。
容淮南倒是一脸狐疑,脸憋红地抢走,随即笑着直接嘲讽游痕,说他脑子长泡,就这么点智商,被人骗了五万块钱。
他手搭在玉佩上,感受着指尖冰凉的温度。
“自那以后,一切都很顺利。”容淮南垂眸,“可惜,阿痕去得早,死得惨。”
李婉:“一切,自有天意。”
她拨弄着佛珠,又低声说:“报应,来得不迟。”
容淮南不知道阿姨为什么这么说,他朝李婉鞠了一躬,笑道:“我要回去了。”
李婉转身,她面容沉静哀婉,带着肃穆与庄严。
白鸽旋舞,碧空如洗。
塔尖背后衬了一片湛蓝天色。
李婉没通知自己的儿子,她今天会出现。
她心想,游溯要怎么整游痕最爱的孩子呢?
听说,舒遇险些被害死了,始作俑者,是那个游姝。
李婉深呼吸——她是第一代驱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