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共分为上、中、下三大势力。
上魔界指以奈何为首的北部魔人势力,下魔界指西部与南部两股势力。
西部笔生花以魔将君莫言为首,汇聚一群写话本的小说家。平日不干正经事,看谁不爽便写话本造谣。
魔界最苟,都说狡兔三窟,这群人四海为家,哪里过夜哪里就是家。一旦事主找上门,抬腿就跑。
南部极乐坊以魔将白夜、晚歌笙千里马首是瞻。二人与上魔界素来不和,平日多有摩擦。
白骨不堪其扰,今天得空,带着楚兆年一起打过去!
果不其然,空荡荡的乐坊丢了一地笔墨、书册,唯独不见君莫言和白夜本人。
“哟,这就有新话本了!”楚兆年拾起一册话本,艳粉的封皮写着四个大字——魔煞记事。
“魔煞记事?”白骨上前,与楚兆年一同翻阅这话本。
“话说那魔煞奈何寂寞多年,近日寻来一貌美青年,那人相貌柔美,身量修长,面如银盆,双目饱含春水,秋波婉转勾人心魄!”
“二人初见,奈何只觉体内邪火上涌,干脆就地翻云覆雨,好好爽利一番!耍到次日,二人不知靥足,来到野外酣战,竟足足七日闭门不出……!”
“哈哈哈哈,君莫言的书还是一样烂!”楚兆年翻了几页停下,准备带回去给奈何看,好好嘲笑他,却被白骨夺走撕碎。
“别让这种东西脏了大人的眼!”
“下魔界这几位,不是上门求打,就是乱编将军的情史,一个个的不做正事!”
他掏出刚刚没收的书册,随意翻了几页便合上,“这种下流不堪的东西 ,还是趁早烧毁了好。”
“气大伤身,别气了。再说他们不是在一起了,刚好恶补些知识。”
白骨气得拿出杀器,楚兆年赶忙拦下,“你都把话本撕了,我怎么带回去给他呢?消气,消气!”
“是啊,这位小友,年纪轻轻,气性太大可不好。不如来听听我的故事。”
两人顺着声音回头,原来乐坊对面有一间茶楼,一个说书人正要讲他的新书。
楚兆年拉着白骨找个位置坐下,自个吃起桌上的点心听故事。
说书人一甩折扇,捋捋胡子,滔滔不绝讲起来:“话说千百年前,战乱频发,百姓流离失所,不得安生。”
“都说乱世出英雄,当时就有这么一位少年郎,虽年纪轻轻,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凭一己之力,带领全军冲破僵局,立下赫赫战功,终结那乱世!”
“这人身份不简单,那可是不败将军洛常胜的幺子——洛晓!”
“可这少年怪得很,他有三不要,一不要封地,二不要官爵,三不要归乡。皇帝愁坏了,思来想去,赏赐了好些宝贝给洛晓。”
“谁知其中有瓶魔人血!传闻喝了魔人血,便可脱胎换骨,睥睨世间,无人能敌!少年饮下魔人血后不知所踪。”
“三天两夜后,战场之上,洛晓归来。”
“他双目赤红如恶鬼,叱咤战场,无人能敌。”
“自此天地间第一位魔煞诞生,少年有了新名字——奈何!”
1-魔煞
“洛晓,如今你已脱胎换骨,这人间事,可就与你无关了。”
洛将军身披铠甲,两侧各有一名心腹大将护卫,以防洛晓,不,魔煞奈何弑父。
“知道。”奈何在槐树下乘凉,懒洋洋地倚着树干,头上随意绑着一条高马尾,一身服帖的紧身黑衣,干净利落,与以往的他并无不同。
非要说不同,那就是奈何的肤色更苍白了些,而且比起以前,更喜欢偏阴凉的地方。
楚兆年就因这事笑过他不止一次:“见不得光的男鬼!哈哈哈哈。话本的山野精怪都没你多事。”
后果是被奈何一顿猛锤。
奈何决定离开这人间,去魔界好好闯荡一番。
哪怕这魔煞皮肤苍白,没有血色,已是非人之物,但终究是他洛常胜的幺子,十几年的感情,哪能轻易就散了呢?
他叹气,决定告诉洛晓一个消息,免得他跑去魔界送了命。
之前他可是托人打听过,魔人这东西,一旦死去就是灰飞烟灭,轮回都无法转世。
“洛晓,你此去魔界,可是要挑战强敌?”
“是。”
“那你可知道,魔界的最强之人姓甚名谁?”
“不知,父亲有何高见?”
洛常胜哼了一声,神色之中全是鄙夷:“哼,毛头小子,我前些日子打听到一个消息。这魔界无论是魔将还是魔兵,都不敌一人之手。”
“你可听说过司徒皑皑?”
“阴阳师?”奈何半垂的眼皮抬起一点,这说明他对话中人起了兴趣。
说起当今朝廷的大红人,既非权倾朝野的宰相,也并非未曾一败的自家将军爹,而是一位少年阴阳师。
据说那位通晓天命,降妖伏魔,正是因为司徒家,国土才能长盛不衰。
“呸,迷信。”
奈何翻个白眼,眼中的鄙夷和洛常胜如出一辙:“明明都是我国将士骁勇善战,竟然被一个神棍抢了功劳!”
几人沉默地盯着洛晓,心道你就是迷信集大成者。
“咳,总之如今的司徒家有一位天才少年,世人皆称他为‘千古第一驱魔师’。因着他的诞生,人界才得以安稳这几年。”
“你见过他吗?”洛常胜拍着大腿回想那日经历,忍不住感慨道:“我曾远远见过那少年一面。”
“一身白衣,那可真是仙人之姿。”
旁边的心腹实在受不了洛常胜这番矫情说辞,没忍住插了一句:“瘦的跟猴似的。”
洛常胜给他后脑来了结实一下,怒斥道:“什么瘦猴,那叫谪仙之姿!”
右护卫看不下去,给洛晓说了阴阳家住址,打发他找人去了。“小将军若是有空,不如去见见本人,便知道将军所说是否属实。”
“千古第一驱魔师?哼,倒是能吹嘘。”奈何想了想,不知自己这“千古第一魔煞”和他到底谁才更强?
他一拍红木的桌面,快步往门外走,高高扎起的黑发肆意飞舞,衬得肤色更为苍白:“行,那我就去会会这个‘瘦猴’。”
一句呵斥从奈何身后传来:“是谪仙!”
2-结缘
一处僻静宅子,满池莲花,湖心有一方小亭,清风吹起白色纱帘,一白衣少年伫立廊中,静静观察池中的莲花,不知想些什么。
良久,少年收回目光,转身走进亭中,在矮桌前坐下,“何人?”
一黑衣人从帘后现身,应邀在少年对面落座。
简单的黑衣,昂贵的衣料绣有精致的暗纹,松松绑起的高马尾略显凌乱,五官深邃,特别是那对血红色的眼睛,透露出可怖的杀意。
“你就是那个千古第一驱魔师?”
“不过虚名。阁下是?”
黑衣人笑容张扬,忽然附身凑近少年,彼此四目相对,血色与青色交织,奈何悠悠开口:“是人是魔皆可杀,杀杀杀杀杀杀杀。屠戮天下,你奈我何?”
没有预料内的惊吓,少年点头,倒了杯茶放在奈何身前,好奇地打量奈何:“原来是你,魔煞奈何。”
奈何扬起嘴角,目光中的轻蔑毫不遮掩。
清雅的熏香缠绕鼻尖,茶水喝了三回,池中的鱼儿游了好几圈。
奈何蹙眉,脸上的轻蔑变为疑惑,清澈的红瞳映上少年的身影。
“你不驱魔吗?”
少年抬头,一脸不解:“为何?”
“我们是天敌,当然要你死我活。”
一口清茶入喉,少年摇头:“我没收到驱魔令,不杀你。”
奈何嗤笑一声,单手撑在桌上,歪着头瞥向对面的少年:“杀人还要别人允许?你可真是个孬种。”
“你是魔煞不是人。”
司徒皑皑给杯子注满新茶,热气氤氲,濡湿少年纤长的睫毛:“你那诗写得真烂,改改吧。”
“哪里烂?”奈何不满。
“何处不烂?”
奈何最烦舞文弄墨,干脆一手伸过去,尖利的指甲直冲司徒皑皑心脏,却半道翻车。
咔嚓!
五片断口齐整的指甲掉落在地。
“此处我施加了九十九层术法,其中包含防御,束缚,攻击,封印,延缓等数十种类别。”
“啧。司徒皑皑,和我打一架!”
“你为此而来?”司徒放下茶杯。
“怕了?”
司徒皑皑轻笑一声,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奈何,光打架有些无趣。”
魔煞瞥他一眼,好奇道:“你当如何?”
“不如添点彩头。若你输给我,便与我结契,做我的灵仆,协助我驱魔。”
“那你输了呢?”
“随你处置。”
奈何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如何处置少年,便先应下来。“一言为定!”
奈何凭空取出惯用的长枪,枪尖直冲少年眉心,对面不慌不躲,化为一张纸人落在原地。
未等奈何反应,背后一声鸣叫,一只金灿灿的大鸟撞飞奈何,两只鸟爪将他按在桌上,光明的灵力专克奈何,一对鸟爪将肩膀抓得血肉模糊,且短时间无法复原。
密密麻麻的辉光从地面涌现,化作各色的透明链条捆住奈何四肢,令他无法行动。
少年从藏身处现身,走近奈何,俯身压上,彼时青丝缠绕,四目相对,司徒皑皑轻轻笑:“你输了,奈何。”
“我说话算数。从今天起,我奈何就是你的契约灵仆,不,魔仆!!!”
“嗯。”
奈何不甘心地闭眼,等着司徒结契。
不对,这个束缚如此微弱,这不是主仆契约!
他看向司徒皑皑,少年得逞地微笑,整个人比起初见的冷淡疏离,更为生动:“奈何,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奈何莫名有些脸热,逃避般扭头不看司徒,“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话毕又急忙补上一句:“刚才输给你是我大意,来日方长,我定会找出你的弱点,打败你!”
“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