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辰看向萧龙宝，问：“能做到吗？”

魔人与人类外表一致，墨辰担心他过不去心里那关。

“嗯。”

萧龙宝闭上眼睛，略一思索，想象出他常用的菜刀的样子，手里果真出现一把颜色通透的菜刀。

刚才的追逐战中，那女的每次指甲都冲着要害来，根本没想留自己一命。

既然无法谈判，那就只能杀掉了。

就像墨辰说的，不杀死魔人，就会被魔人杀死。

“准备好了。”

墨辰指挥萧龙宝取出各种道具，简略描述等会的计划。

“我们躲的地方有个桌子。等会你灵力外放，吸引它过来，马上用道具隐藏自己的气息，它看不到你，会继续朝灵力的方向靠拢，这是魔人的本能。”

“等它触发我留下的陷阱，被我封锁在原地，你从背后接近它，砍下它的头。”

“不用太用力，灵武砍魔人就像切菜。这个你熟。”

萧龙宝的高超刀功他亲眼见过，在心里留下深刻印象。

“好。”

萧龙宝点点头，他调整呼吸，握紧手中的刀。

“上吧！”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自己会尽全力去做。

菜场满地狼藉，魔人穿梭在其中，锋利的红色指甲划过水泥地面，留下一道道白色刮痕，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她嘟嘟囔囔一路：“白骨居然叫我来这种地方跑腿，真是大材小用。找个别的魔人不行吗！”

忽然右前方近百米出现灵力波动，她的嘴角咧到耳根，以极其扭曲的姿势飞奔过去，大笑着停到一处菜摊前。

石头桌面铺着染灰的白桌布，上面放着几大捆新鲜蔬菜。

“人呢？”魔人朝灵力的方向走了几步，双脚忽然如钉子般扎进地里，挪动不了一分。

她目光下移，发现两只脚腕分别多了条黑色细绳。

墨家缚灵索！

白骨给她的《驱魔师注意事项》上提过：墨家缚灵索无法挣脱，遇到马上自断双脚逃出。

未等她反应，两道银光嗖嗖闪过，几滴血溅在她苍白的脸上，手上传来剧痛，半米长的红色指甲连带着指节被连带切断，整齐的断口处喷涌着鲜血。

这指甲由魔人大半灵力所化，此时被斩断，等于失去了战斗力。

“我……我的指甲……”

不甘、恐惧支配她停止跳动的心脏，成为魔人后，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剧烈的情绪。

她平凡的脸皱得像一条饱经沧桑的沙皮狗，鼻涕眼泪混在一起粘在脸上，可怜又可笑。

此时，她身后悄悄走出一人，他举起菜刀，闪着寒光的刀刃对准沾满尘土和菜汁的后颈。

握刀的手却在发抖。

理智告诉萧龙宝，这是魔人；感性却在阻止自己，阻止他对这个“人类”下手。

魔人忽有所感，转过头来，泪珠从眼眶不停涌出，她仿佛吓傻了，对萧龙宝求饶：“放……放过我……”

一滴冷汗从额角流下，钻进他的眼眶，清晰的视线模糊了几分。

快动啊！快点，不然墨辰创造的机会就！

萧龙宝越着急，手抖得就越厉害。

“哎。”耳边传来轻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墨……辰？

男人结实的胸膛贴上萧龙宝的后背。他抬起胳膊，一手捂住萧龙宝的双眼，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代替他挥出这一刀。

刀风掠过，某颗圆形的物体飞了出去，发出砰的一声，混入前面桌上的蔬菜堆里。

嘀嗒！

浓稠的血液从菜的缝隙里流出，红色逐渐覆盖了蔬菜原本的绿色。

温暖的胸膛消失，下一秒，外套内袋多了一个兔耳包子。

萧龙宝愣愣盯着染血的蔬菜，胃里一阵翻涌，忽然觉得恶心、想吐，他赶忙窜到一处墙角蹲下，不停地往外干呕。

魔人哭着求饶、脑袋飞出的画面不停闪过，大脑难受地嗡嗡响。

他讨厌这个魔人，因为她要杀掉无冤无仇的自己。

可他又想到那张酷似人类的脸，还有求饶的表情，这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

自己杀人的错觉。

他止不住干呕着，直到喉咙咳出血丝，嘴里多了一股难闻的铁锈味才勉强止住。

“对不起，还有……谢谢。”

面色苍白的青年抬起头，顾不得卫生，抬手匆匆擦掉嘴角混着血丝的津液，沙哑的道谢听得墨辰揪心。

“没事。”

墨辰猜到他下不去手，反正自己灵力还够，实体化顺手帮个忙也没什么。

此刻见萧龙宝这副样子，心里生出一分不忍。

明明难受的是眼前干呕的青年，自己似乎能体会到他的痛苦。

他没有多想便要替他承担这份责任，开口道：“既然你不愿挥刀，我来替你就好。这种事我做多了，交给我吧。”

萧龙宝身形一愣，摇摇头，拒绝了墨辰的提议。

“对不起，我犹豫了。”萧龙宝拳头紧握，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我差点浪费了这个机会。”

“你不需要和我道歉。萧老板，你没有经过训练，面对魔人没有退缩，顺利制造出灵武，凭这三点，你比不少墨家人都要强。”

他短暂化作人形，在青年的肩上轻拍两下。“你做的很好。”

“为什么？”

墨辰以为他问的心态，转动手腕，回答道：“习惯了。驱魔师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亲手杀掉魔人。”

“你为什么要帮我到这个地步？”

说好的由他来动手，他却关键时刻掉链子，让养伤的墨辰帮忙砍下最后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