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第二天上午，常念按要求把桌子搬到门外的走廊边，翘着腿坐着等待发卷子，走廊外下着雨，他拉紧衣服拉链搓着手哈气取暖。

监考老师发下卷子后就开始四处走动，常念填好班级姓名，转着笔就开始拿着卷子乱看，旁边的人都在按顺序一个一个答题，他不一样，他是看到会的才动笔，不会的干脆不想废脑细胞。

看着看着，常念发现物理简答题第2个题似曾相识，仔细想想，好像是那天被杜景阳磨的没办法，听他讲了一道题。

那道题和这个题很相似，算不上一模一样，但常念来了兴致，突然想试试看能不能解出来。他拿好笔，开始在草稿纸上凭借记忆演算起来。

杜景阳讲的那道题只有两小问，卷子上的有三小问。

常念也不知道最后的答案对不对，一股脑把草稿纸上的内容全写了上去。

因为这一道题的插曲，常念突发奇想，他想看看卷子上还有没有所谓“眼熟”的题目。

下课铃响起，监考老师收走了试卷和草稿纸。

他开始紧张起来。

好久没有这种紧张感了，一直在想那道题，在想有没有算错，在想早知道再检查一遍，在想如果做错了怎么办，甚至在想自己有没有写答案，有没有写对地方。

心跳加速，思绪在脑中翻飞，直到同桌拍了拍他的胳膊，常念才回神。

“怎么了？”

“搬桌子啊，考完放学了。”

“哦。”常念稍微平复一下心情，把桌子搬了回去。

放学路上，舒林和杜景阳走在前面讨论卷子，常念很想上去问问那道题，但是又觉得不太好。

直到吃过午饭，舒林拉着杜景阳回家睡午觉，常念也没有问出口。

他突然想给自己保留一份惊喜，不管这个惊喜是好是坏，至少他做了准备。

万一知道自己做错了怎么办，可是，万一做对了呢。

月考成绩在周五赶出来，班长早自习前从办公室拿来成绩单贴在最前面，一群人很快围上去看自己的成绩，舒林跑的最快，冲在第一个。

“我靠常哥，你理科D！。”

常念在看小说，闻言只是抬头发出疑问，“你没看错？”

“没有，你快查查具体多少分！”

舒林说着，去前面看成绩单的常念同桌也回来了，他拍拍常念的肩膀，肯定道：“恭喜常哥突破自我，理科合卷及格了。”

“啊？”

所以那道题……做对了？

常念拿出手机用学号登上校网查成绩，理科合卷堪堪121分。

及格了。

第三节是物理课，老教师拿着一踏卷子喜气洋洋地从前门进来，站在讲台上看着常念，“常念啊，你终于及格了。”

“来，大家鼓掌，鼓励一下这次进步很大常念同学。”老教师说着，率先鼓掌。

掌声渐渐消失，老教师给常念发下去卷子，“你看看，上课听讲还是有点用的，不过不要骄傲，合卷及格不代表你单科及格了，还得努力啊。”

常念领着卷子坐下后，老教师开始发其他人的卷子。

常念翻着卷子，那道题三个小问，对了前两问。

老教师开始讲卷子。

这节课，常念听的格外认真。

中午放学，舒林搂着常念的肩膀让他请客，旁边杜景阳也在说下次再努力及格，然后冲刺更高分。

下午放学，常念收拾好书包准备离开，却突然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

班主任神情严肃，舒林在门口等他，杜景阳也有些紧张。

“怎么了老师？”

“常念你……最近没惹什么人吧。”

常念闻言一愣，摇头，“惹人的意思是？”

班主任长叹一声，手指在桌子上敲敲，才不可置信地说着：“有人给校长信箱写匿名信，说你理科合卷考试作弊。”

“当然，校长已经查过监控，证明你是被诬陷的。所以我来问问你，最近真的没惹什么人吗？”

常念再次摇头。

班主任点头，挥挥手，“行，那你先回去吧，这事学校会查清楚的。”

“老师再见。”

“快回去吧。”

常念一出来就被舒林和杜景阳左右包抄，两人都是一脸怎么了的表情。

常念耸肩，无语道：“有个煞笔给校长举报我考试作弊。”

“啊？”

“谁啊？”

常念耸肩，“不知道啊，但肯定是我们班的。”

一周后的周一，舒林和常念一前一后进教室发现教室里安静的可怕，班主任也站在讲台上，常念进门的动作迟疑一瞬，抬头看着黑板上方挂着的钟表。

“我没迟到啊。”

“赶紧进来，舒林把门关上。”班主任挥手让两人赶紧回座位。

两人分别坐好，舒林在杜景阳的提醒下才发现，前排的汪鹏还没来，且教室里就差他一个人了。

“好了，人都到齐了。接下来我要说一个很严肃的事情，咱们班的汪鹏同学，涉嫌污蔑造谣他人，已经被学校记了处分勒令退学了。”

接下来的早读，班主任大致讲了这件事并强调这件事的后续影响，她说“考试可以不好但做人不能不好。”

说来也是荒谬，汪鹏考试没考好，又看见常念进步挺大，就怀疑他作弊并且直接举报到校长那里。

中午放学，舒林拉着杜景阳来常念家里蹭饭，三个人边吃边聊这件事，念云舒这才知道自己儿子被人诬陷了，好在事情已经解决。

杜景阳不懂，成绩不行就努力学习呗。舒林揉着杜景阳的脑袋，感慨他还是太小。常念冷哼一声嘲讽难道你很大吗？舒林得意洋洋，起码比杜景阳大几个月。常念继续嘲讽我还比你大呢。

“那个汪鹏真是煞笔。”舒林做总结性发言，放下碗筷拍拍肚子，“吃饱了，老杜一会儿去我家睡觉啊。”

“嗯好。”

周末，舒林和常念回小南山那边，杜景阳原本打算继续去市图书馆学习，硬是被舒林拉上车，一起去小南山那边住。

两个人住在常念家，杜景阳也见识一下常念家的大书房，满满的都是书，甚至连地上都堆满了书，堪称无处下脚。

念云舒穿着睡衣随意把头发盘在脑后，头上还带着发带，一脸疲惫。

“妈你又熬夜。”

“不行啊，不熬夜赶不上截稿日，开天窗会被编辑骂死的。”念云舒端着豆浆盘腿坐在沙发上，“这个月的稿子算是踩线交了。”

“下个月，我一定不拖延。”

常念摇头表示不信。

念云舒一口喝完豆浆，让几个小孩随意，自己回楼上补觉。

常念带着两人去另一个书房写作业，他负责看书打发时间，直到念云舒来敲门让他们下楼吃饭。

念云舒已经休息好了，也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饭，说是欢迎杜景阳来这里玩，杜景阳受宠若惊。

时间一天天过去，舒林觉得变化最大的就是常念，因为他有时候也会做题看书了，杜景阳缠着他给他讲题也能听进去不少。

但天然壁垒这种东西，靠后天努力好像也没什么用。

舒林看着常念103分的月考理科合卷，感慨着，“又没及格。我就是在答题卡上踩一脚都比你这个分高啊。”

他对面的常念看着小说，“夸张了，选择题满分只有70分。”

“但是常哥这次语文几乎满分啊，A+，全年级最高分。”杜景阳在旁边打圆场，“还有文科合卷也是A+。”

“那是他的正常操作。”舒林怼回去，又晃了晃卷子，“能检验常哥有没有学习的，只能看理科合卷。”

“放屁，你语文不用背古诗和答题模板吗，历史不用背朝代时间和事件分析模板吗？政治不用背条规模板吗？”常念在看小说的百忙之中回了舒林一句。

舒林：“……”

常念伸手拿回自己的卷子塞进书包里，“你俩还是好好想想下个月的期末考试吧。”

“是啊，考完试就初三了，然后就要中考报高中了。”舒林托着下巴想了想，“哎，市一中和市三中，你们要报哪个？”

“一中啊，三中和二中合并多了好多艺术班，听说要走二中老路了，好多优秀教师都被一中挖过去了。”常念翻着手里的小说，说的理所当然，“一中还修了新校区。”

又是一个周末，常念和舒林回小南山各自的家里，杜景阳要自己复习，就拒绝了舒林的邀请。

晚饭，常念一家四口围在一起吃饭，常念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很久，他看着念云舒问道：

“妈，你还记得你初中理科合卷多少分吗？”

念云舒夹菜的手一顿，“怎，怎么了……啊哈哈，多少年的事情了，我早就忘了。”

常念转头看着他爸，“爸你呢？多少分？”

“那么简单，不是随随便便考满分啊。”常书彬说的理所当然。

常念了然点头，一字一顿，“那这么看，我可能随我妈，理科十窍通了九窍……”

“一窍不通啊。”常念加了一块豆腐，“难怪我合卷一直不及格呢，找到原因了。”

常念说完，念云舒突然笑起来，“那你还不如妈妈呢，我当年能考及格，最低分都有一百一呢。”

“哦……”常念看着念云舒，神色了然，“一百一啊……”

念云舒：“……”

“哈哈哈哈哈哈，被儿子套话了吧。”

念云舒恼羞成怒，加起一块排骨塞进常书彬嘴里。“快把你的嘴闭上。”

一旁的常奶奶也是乐得合不拢嘴。

可能因为是衔接初三总复习，六中丧心病狂的拿出去年中考的卷子，删删改改编出一套新题当成了初二第二学期的期末考试题。

考完试，舒林和杜景阳都像霜打的茄子，蔫头巴脑，只有常念看起来还算正常。

“我好担心考不到700分啊。”

“我也是。”

常念不解地看着两人，“你俩担心什么？”

“这可是去年的中考题啊，万一这都上不了700分，那我中考完蛋了。”舒林趴在常念背上，一直在说着完蛋了。

“我应该再检查检查卷子的。”杜景阳也是一脸懊恼。

“你俩没事吧，还有一年时间总复习呢。”

“对哦。”杜景阳回过神，看着常念点头，“还有一年呢，那我不着急了。”

“那我也不着急了，顺其自然，我们去吃饭吧。”舒林揉着肚子，“考试考的我都饿了。”

考完出成绩那天各自查完分，喊着“考不到700分”的杜景阳以A+793分的总分拿下年级第一，舒林倒是没那么高但也是A756分，常念理科合卷稳定不及格，但也有700多分，虽然只是B。

舒林和杜景阳两人勾肩搭背，看着常念的分成绩指指点点。

舒林：“老杜你看，常哥理科合卷要是在多20分，总分就能这……”

舒林说着，手指在成绩单上往上滑，“……啪一下跳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