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大早听到大家讨论锦衣卫抓了一群作恶的山匪,从地窖中解救了很多人质,听闻都是些妇人,我便随着众人来看,没想到真的找到了小银姐,她……她……竟被虐待的不成人样……她以前是那么的温柔善良啊,如今……。”
吴以莲眼中蓄满泪水,言语哽咽。
“阿七,为什么生为女子,就要遭受这些?为什么他们不抓男人?不砍断男人的手脚?不糟蹋侮辱男人?不割掉男人的口舌?”她因为哭泣而气息微弱,却一连四个“男人”,满眼执着而绝望地望向陈阿七,仿佛在等一个答案。
陈阿七内心复杂,眼睛酸涩,看向躺在地上的苗小银,她的眼睛被血污糊住,因为双手被废无法擦拭,脸上脏污一片。
看到此番情景,陈阿七一边用布巾沾了沾温水擦拭苗小银的脸,一边喃喃道,“不在女子,弱者无权……”
苗小银仿佛受了刺激,“啊……呜……”不停,吴以莲垂泪道:“我先前打了热水,可一旦碰到小银姐的脸,她就直喊疼,那帮天杀的打的她脸上全是伤,竟没有一寸好地方。”
陈阿七停下手中的动作,声音轻柔:“小银姐,我是阿七啊,你还记得我吗,这几日抱着你的陈阿七。”
怀中的苗小银停止了挣扎,陈阿七见状继续擦拭,“小银姐别怕,疼一会儿就好了,只有把这些污秽擦去,方能通目,擦干净了就能上药了,别怕,别怕……”
一行泪水自苗小银的眼角流出,落在正在擦拭的布巾上。
陈阿七的眼眶渐渐发红,强忍住泪意,将布巾在温水中洗净拧干,继续温柔地擦拭。
少顷,苗小银脸上的血污被擦得七七八八,可她的面容更加狰狞,狭长的血疤自嘴角向耳后满眼,眼眶被打的紫中发青……
“老子都看不下去了,早知道审那帮悍匪时使劲多抽两鞭!不够!抽十鞭也不解气!”
站至一旁的张冲山看到苗小银的伤势,忍不住气哼哼地骂道。
吴以莲将手中碾好的草药递给陈阿七,“这是医工开好的方子,说是有清血化瘀的疗效。”
陈阿七接过草药,正欲给苗小银敷上,只见她奋力睁眼,却眼皮抽搐,怎么也睁不开。
“张大哥,你往前站些。”
张冲山不知所以,但照做。
高大伟岸的身影落下,遮住烈日冬阳。
见苗小银的眼皮仍撑不开,却不再抽搐,张冲山才会了意,“阿七你真是观察入微,她被关在地窖中数日,双眼又受了重伤,尽管此时擦去了血污,烈日当空,她的双眼仍受不了这烈日的刺激,你让我走近些,便是为她挡些刺眼的光线。”
陈阿七点了点头,安抚怀中的人道:“小银姐,不急着睁眼”,她一边敷药,一边向吴以莲道,“辛苦以莲姐多碾些草药,小银姐身上伤处众多……”她叹了口气,看向满院躺着呻吟的女子们,“再说,这满院的女子都没有家人来相认,有劳以莲姐帮她们一一擦拭和敷药,这是五两碎银,你先用着,晚些时辰我令人再送些银钱。”
吴以莲小心接过,“阿七,这怕是你的全部身家,我替小银姐和大家谢谢你!”说着就要弯腰下跪。
陈阿七一把扶起她,“以莲姐使不得,出些银钱没什么,唯愿大家好好恢复,身体康健。我近日要离开祁宁县,可能无法照顾一二,麻烦以莲姐多加看护。”
“你要离开……我生来只遇到两个投机之人,一个是小银姐,另一个便是阿七,我们日后若是想你,如何与你寄书信……”
“你去找我城南的阿寿师兄”,陈阿七想到师叔与师兄经常风餐露宿、居无定所,“或者,你找钱静姝,我若收到来信,必会回信。”
“好。”吴以莲应道,可她像是想到什么,摇头道:“或许没机会了……小银姐虽从劫匪中救了出来,可满县的人都说是她放火杀夫,杀夫,可是死罪……”
陈阿七皱了皱眉,“我不相信是她放火杀夫。”
“反正人也找到了,现在问她不就迎刃而解了。”
张冲山大大咧咧道,“李苗氏,你为何放火杀夫?”
苗小银顿时情绪激动的“呜……呀……”,脸上的草药因她的挣扎滑掉在地,眼睛也不畏强光强行睁开,泪水也一并流了出来。
“不激动,不激动”,陈阿七细心安抚道。
“我忘了她被割去了舌……她不会说话,这可如何是好。”
张冲山后知后觉地挠了挠头。
“小银姐,我相信不是你做的,可若为你洗冤,我今日必须知道真相,我会问你些问题,你点头或摇头就好。”
苗小银死死地咬着唇,点了点头。
张冲山欣赏地看向陈阿七,心中暗道,“不愧是祝大人看上的女人,终究是比寻常女子聪慧,苗小银虽不会回答案情经过,却可以点头摇头,助力推演案情。”
“是你放的火吗?”
苗小银疑惑地摇头。
“是你杀的李文农吗?”
苗小银依旧是摇头。
“那……是你……杀的你儿子,李甜甜吗?”
苗小银情绪顿时又激动起来,眼中泪水落下,猛烈地摇头。
“奇了怪了!不是你你为何要逃?”张冲山质疑道。
面对张大哥的话不过脑子,陈阿七对着他皱眉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刺激苗小银。
“你为何要去林府寻林富仁?是为了拿到那封契书吗?”
苗小银屈辱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