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业仰头大笑,明明他在笑,我却听出其中的寂寥和万念俱灰,他讥讽道:“好一对生死相依的苦命鸳鸯,阿言,既然你想死,不如我成全你吧。”
沈业死死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摁在地上,我闭上眼没有丝毫挣扎,脑海中不断闪过李长季的身影,我和他第一次见面背他下山,故意把他推到河里的浅滩害他弄湿靴子,他带我骑马,坐在我身后给我扎辫子,和我一起放风筝,还有他的脸,有次我亲吻他时偷偷睁开眼睛,看到他露出和平时不一样的表情,是沉醉还是其他,我也说不出来。
强烈的窒息感让我眩晕,沈业的手劲可真大,我的喉咙都要碎了,甚至感觉到脸上暴凸的青筋和太阳穴在猛力跳动,我生生忍住想推沈业的手,与其让他折磨我,不如死了干净。沈业的呼吸声比刚才更加急促,他一定恨死我了,想掐死我解恨。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脑子里泛着白光一片模糊,脖子上的剧痛没有消失,我好像被人抱在怀里,有人不断在我耳边说“不要…阿言…”
我应当是快要死了,那人还在说话,我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冰凉的触感从喉咙蔓延开来,冷水滑过脖子流进我的头发,让我头皮发麻,原来我还没死,我还活着,
为什么,我还活着。
我嗓子疼得厉害,只想喝凉凉的东西,我闭着眼哑着嗓子说:“沁馨,我要喝水。”
甜津津的梨水入喉,痛楚稍减,沁馨又喂了两勺给我,她说:“还喝吗?”
不是沁馨的声音,是沈业。
我偏过头睁眼,他手里端着碗和勺子,原来刚才的梨水是他喂给我的,梨水含在嘴里还未咽进去,我拿掉脖子上的冰手帕,伸头趴在床沿,全吐在地上,而后躺回床榻,侧身背对他。
沈业轻叹,手覆在我的肩上。
我肩膀向里躲了躲,他手就掉下去了,我抢在他前头说:“不要以为你没杀我,我就会记你的好,倘若今天你真的掐死我,我还会当你是个有种的。”
沈业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你不用激我,我要真让你死了,不是正合你意,让你和李长季做了黄泉下的夫妻。你越想死,我就越不让你死,我要让你守在我身边一辈子,等几十年后你寿终正寝,也只能藏在皇陵,和我生同衾死同穴,这对你来说,才是最大的折磨。”
他忽然靠近,在我耳边道:“你不是嫌我脏吗,过个三年五载,你也会怀上我的孩子,你猜猜那时候李长季会不会为你守身如玉,他会不会移情另娶,想想你的爱人也会和别的女人共效鱼水之欢,心是不是特别痛?”
“你够了!”我厉声喊着,“沈业,你真卑鄙…”
天空忽然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雷声炸响,寝殿的纱幔随窗户漏进来的风幽幽飘起,蜡烛忽明忽暗几近熄灭,沈业早已换过一身玄色衣袍,他的身影投在纱帐上好像话本里会生吃活人的恶鬼,他身子往前倾,影子便笼罩在我的头顶。
沈业还不愿放过我,他的声音好似鬼魅:“阿言,你好像很相信他,我记得有种迷情香,点燃放在房间里有催情的作用,如果李长季中了迷香,旁边恰好有跟你长得相似的女人,你猜他能不能控制住自己,我倒是很好奇结果。我们要不要打个赌,我送个女人过去,要是他意志没那么坚定,我就当可怜你,让你和他永远在一起,怎么样?”
我不要选,我不要李长季身边有别人。
我用双手捂着耳朵,我不想听见沈业的声音,一个字都不想听到,我拉过被子蒙住头顶,来隔绝沈业意味不明的笑声。
沈业整晚都待在琉光殿,我抱着被子缩在床里的角落,明明脑子模糊什么都想不明白依然不敢睡过去,沈业更是精神,他找了本书靠在床头兴致勃勃看起来。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恨我还不走,非要和我在同一张床上相看两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