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孟采瑶还是心软了,“陛下,紫荆有罪,但罪不至死,今日新年,陛下何必杀生呢,不如送她去掖庭劳作,就当是为钰儿积福了。”
孟采瑶的举动在我意料之外,我还以为她会赞成处死紫荆。
沈业也意外地看了眼孟采瑶,沉吟道:“既然你为她求情,那朕就饶她一命,让她去掖庭当差吧。”
紫荆被内监拖了下去,掖庭辛苦,她又是以谋害皇子的罪名进去的,估摸只能做舂米这种最折磨人的活,不过比起死罪,也算是轻的了。
我也该回芙蓉殿了,在这坐了半晌身子又疼又僵,早想回自己地盘待着。
回到芙蓉殿沁馨不肯让我躺下,打来一盆水让我浸手:“好厉害的毒,娘娘才碰了一下手就肿成这样,不如再用水多泡一会,去去毒。”
我也心有余悸,幼时伙伴中毒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手现在也是痛痒,索性就听沁馨的吧。
手刚浸在水里,沈业就来了。
只有他和我在时我是不用行礼的,我安安稳稳坐在案几前,看沈业坐在了我对面。
“还疼吗?”他把手伸进盆中揉着我的手,“这样是不是能舒服些。”
我道:“你怎么过来了,不用陪着大皇子么?”
“钰儿睡了,一时半会也醒不了,我看你方才时不时捂着心口皱眉,过来看看你。”
他倒是眼尖,也还细心。
沈业单手托起我的指尖,用拇指轻轻抚摸着,叹道:“这些疹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消干净,单看着就知道你和钰儿有多难受了。”
我顺手拿起手边的帕子擦干净水珠,说道:“得十来日吧,上面这层皮褪干净,底下的新皮长出来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还是多看看大皇子吧。”
沈业亦擦着手道:“我知道。张太医也太不中用了,我来的路上下旨将他逐出太医院,永不复用,也算是给太医院的人一个警醒,否则个个都有了关系不分好坏,花点银子就能进太医院,都是庸医。”
沈业动了气,我端起茶递给他消气,又让沁馨上点心来:“吃点吧,当皇帝还饿成这样。”
芙蓉殿常备的点心不是豆沙卷就是绿豆糕,因我爱吃又吃不腻,厨子每日都会备上一些。
沈业咬了口绿豆糕,赞了两句点心才道:“明德门离宫里太远,早上本就起得早没吃两口,好不容易祭天结束就听到钰儿中毒一事就往回赶,马车又慢,要不是顾着规矩,我都想骑马回来了。一回来就紧着断官司,正经饭都吃不上,老百姓还以为皇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实际祖宗规矩拘着,也没那么自由。”
沈业一番话有种淡淡的诙谐和生无可恋的无奈,我忍不住笑了几声,他却捏着我的脸笑了起来:“你进宫这些日子,除了册封那日打扮地隆重些,平日还没怎么打扮过,今日怎么有心思如此盛装,是为了见我吗?”
沈业没什么坏毛病,最讨厌的就是爱捏我的脸,最近我脸上的肉是多了些,却也不能总捏来捏去的吧。
我打掉他的手,揉了揉脸:“你想得美,这几日宫娥们都化梅花妆做点缀,早上沁馨她们玩闹,非要给我也画上花钿,花钿和面靥都好了,岂能不梳妆,又给我梳了个精致的发髻。朱义传口谕那会我正打算睡觉,要是再迟一刻我都卸了钗环妆容窝在床上了,哪能让你看见。”
“哦。”沈业失落地应了一声,低头喝茶。
我说道:“你要吃汤饼么?不知道中午还有没有剩的,你要是吃我让厨房下一碗,反正晚上家宴的饭菜多是做样子的,又不好吃。”
我这么说沈业自然要来碗汤饼,等待的空隙我问他:“若是今日我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你打算把我怎么办,是降位?还是禁足?”
“今日之事我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你。”沈业柔柔注视着我,“你我至今两年夫妻,从前我对你虽不关注,也知道你不是恶人,更不是会使毒计害襁褓婴儿之人。”
“那你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相信我是无辜的?”
“我是皇帝,不能没有立场地偏袒你,我要给采瑶和钰儿一个交代,虎头帽确实是你送过去的,钰儿也因你送去的东西中毒,这是众人都看在眼里的事。你若只说不是你做的,这句话可站不住脚,你后面解释的那几句才管用,没有害人的理由,没有实施的途径,这些话才能让采瑶相信你打消对你的疑心,这可是关乎皇嗣的大事。”沈业眼中有了一丝笑意,“尤其还是你自己发现了虎头帽的问题,这确实是我没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