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让我跟他回去。
我只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我装傻充愣气到了沈业,他走得比方才快了很多,我只能快步跟上去。
但我到底还是不如他,走了快两个时辰就腿脚发软,他看不惯我偷懒还想拽着我走,我便死死抱住棵树不再往前走一步。
然后,他就在我面前蹲了下来。
“上来吧。”
他这是要背我下山吗?
我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去,沈业伸手拽着我的手往前一拉,我就趴到了他背上。
雪山还是一样的难走,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他走得很慢很小心,好像我真的是什么很重要的人。
我紧紧搂着他脖子,和他贴的很近。
这样的场景我幻想过很多次,情窦初开的年纪见过庄子里的年轻小夫妻,丈夫背着妻子淌过浅浅的小溪,去往远处更美的地方。
我嫁到王府之后也见过这样的场景,沈业背着孟妃去够缠在柳树上的风筝,其实只要让下人去摘就可以,他偏不。
我站在桥上看他俩相亲相爱,却不能有一丝不满。
那是我逃出王府的前两个月,和美的春天的下午,我早知道自己是个多余的人,没有资格去阻止他们情深意长。
我趴在沈业的背上鼻子一酸,一滴眼泪吧嗒掉在他肩上。
我选择离开来成全他和孟妃,现在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他却对我这么好,要是在王府的时候他对我再好点,说不定我就不会走了。
或许是我吸鼻子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林显得太明显,沈业微微回了回头,问我:“哭什么?”
我努力清了清嗓子:“我是替你的孟妃难过,她肯定很担心你在西境的安危,你却在这儿纠缠我。”
我分明是在嘴硬,故意提孟妃,就是不想让沈业觉得我还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
我太知道怎么惹怒他了,果然这句话说完,他就把我放了下来:“自己走。”
自己走就自己走。
我跟在沈业身后,紧随着他走出的脚印一步步踩上去。
走走停停两个多时辰,就到了山脚。
根据太阳的方向,我很快辨认出西凉王城的位置,接下来我得想办法甩开他。
沈业从腰里摸出来一支烟火,点燃后在空中炸开,我知道他的下属听到声音后会过来找我们,那时我更走不了了。
对不住了沈业。
我从地上找到一块大石头,趁沈业坐在树枝上休息朝他脑后砸了过去。
他半点都没防备我,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我摸了摸他的后脑,好在力度刚合适,既打晕了他又没流血。
我回头看他最后一眼,朝王城走去。
回去的路并不比来时快,我走了好几天,沿路投靠借宿了好多人家,才不至于饿死冻死。
幸运的是我遇上了一个商队,我把头上仅有的一支珍珠发簪拆下来给了他们,顺利的坐上驴车往王城的方向走去。
几天在外奔波我累的手脚酸痛,刚走近茶馆时发现门虚掩着,吓得我一激灵,难不成是进了贼?
我轻轻推开门,发现李长季坐在一张躺椅上,旁边点着炉子取暖。
听到有人推门,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是我后立刻弹了起来,快步走到我身边急切地问我这几天去哪儿了。
我还没有搭话,他又端了盆热水给我:“灰头土脸的,先洗洗脸吧。”
我洗脸的时候他出了门,过了会端给我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还带了两块饼,我饱饱吃了一顿热饭,连汤都没剩下。
吃饱喝足,我把这多半月的事都告诉了他。
李长季没有怪我乱跑,但我打晕沈业这件事他始终放不下心,又知沈业要来西凉王城,他怕沈业再一次遇上我,想带我出去躲躲。
我拒绝了。
我说:“西境近日可能有兵乱,安西都护府说不定会对土萨用兵,我们跑来跑去反而更容易暴露,我这儿不是王城正门去王宫的必经之路,他们不会发现我,何况这几日风雪这么大,还是待在这儿更安全些。”
他沉思一阵,觉得我说的有些道理,便不再坚持。
我问他来西凉几日了,他很是不高兴:“大前天就到了,门口上着锁,我猜你可能出去玩了,就从后院翻进来烧了水住下。结果第二天你还是没回来,我想出去找你又不知道你在哪,只好耐心住了两日,打算着要是过几天你还不出去,我就一定要去找你了,五娘,你下次可莫要这样了。”
我只好低头认错:“我不该不听你的话到处乱跑,害得你担心我,以后再不会了。”
我认错态度良好,李长季也就不再说什么,摸摸我的头发温柔地看着我。
李长季用这种眼神看我时,我就觉得特别安心,他就像兄长一样,陪伴在我身后,在我需要他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