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落款,是那位狐大仙自创的棋,融入了它所喜爱的七政四馀,还非常用心地给棋子编了人物故事,以及棋子走到任意一处所能产生的效果。
比如说棋盘上的某一处是奈何渡,只有孤寡之人能平安过去,否则容易牵连至亲;而另一处则是明心鉴,有吉星坐镇,奸邪入之可以驱逐其心的恶念……棋局上的每一个地方,都严格限制了哪些性格的棋子可以去,而哪些不可以。而正好,莫子占拿到这四颗棋子时所对应的四馀气也是有性格的。
一直以来莫子占其实都挺喜欢折腾许听澜的,想着什么问题,只要他问了。许听澜就必定会回答他。于是在十方神宗时,很多东西明明已经听懂了,回到了藏岁小筑,也还非得恃宠而骄地缠着师尊说:“弟子听不懂那什么四馀,师尊有没有浅显一点的说法,讲给弟子听听。”
许听澜往往用不着莫子占开口,看他凑过来的动静,就能知道这人打的是什么算盘。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纵容地回答:“四馀为七政中除日月外,水、木、土、火的伴星,至于太白金星自带威煞,故而没有馀气。”
“嗯嗯,”莫子占乖巧点头,拿出了他上堂学时完全没有的认真架势,继续发问,“那……四馀主命要怎么区分才好?”
许听澜沉思了片刻,回答道:“你可以将他们视为不同性格和来历的人。”
“计都,又名地尾星,土星之馀气,孤寡少亡,讨不到好意头,但也可生金火,克水,与太阴同道时,它就有胆犯上,掩月而成月蚀。”
所以计都上棋子,可以过那奈何渡。
“罗喉又名天首,火星之馀气,暴烈似火,和……仲吕差不多。”许听澜说道。
也是想起这个,莫子占才反应过来,许听澜从那时起其实就偏心眼到没边。
听见徒弟抱怨说今日仲吕仙君教训其他同门不知怎么就扯上他了,说话的时候声音还大,听得他抖了好几下。许听澜当时并没有太多表示,没想到这会儿倒是惦记着带上小骂了一句,听得莫子占直笑,连连点头说师尊讲得不错。
“月孛水星之馀气,是阴险狡猾之辈,与凶星同宫,就仿佛奸臣伴昏君,必定会助纣为虐,但若是与吉星同宫,就……”
“就像我待在师尊身边一样!”当时的莫子占抢答,“所有的坏心思都会被压下来,闹不出什么坏闹不出祸端来。”
许听澜皱眉望向他,带着十分的不认同去摇头,却不是否认他的解释,而是否认他的比喻:“你不是月孛,真要比喻的话,而当是紫气,木星之馀气,性本良善,命定荣华。”
当时莫子占可没少在心里暗道许听澜识人不清,居然把他一只魔物给说成是紫气,但不得不说,很受用就是了。
他将棋子对应着摆入其中,又参照着棋谱,彻底结束了这一残局。
曾几何时,在亭子正对、被枯枝所掩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刚好能供一人出入的洞口。
一进到里边去,莫子占就看见了一派光怪陆离,花红柳绿交叠在一起,每往前走一步,面前的景象才会稍微舒展开来一点,呈现出引人入胜的美景。十分巧妙地将山川异色浓缩在这小小的洞穴之内,宛若他辛苦破阵所留下的奖励。
行到尽头,入目的是七口捞月井。之所以这么称呼,是因为眼下虽然还是大白天,可往井里望去,哪怕数百年春秋逝去,这些井都未能完全干涸,可以清晰地看见,其内有明月入怀。
秉承着继续解谜的心思,莫子占又在这个地方转悠了一圈,然而忙活了一通,他压根没找到任何谜面。
见着这样的状况,他忽然有了另一个想法。一路走下来,这布阵的家伙和他实在过于臭味相投了。
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真会在阵法的出口前弄假谜来逗人。好让对方忙活一通,最后痛苦地发现,其实压根没必要纠结。
想着,莫子占将一直攒在手里的玉片往中心那口捞月井扔。瞬间,井中的月亮被划分为了一枚阴阳鱼。
赌一把。
反正他算看透了,布阵的妖虽然喜欢捉弄人,但没有任何切实的坏心思,他稍微用点灵力一探便知,井内水无毒,周围也没有任何邪气,赌错了,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被水淹一阵,落得个满身湿。
心下一定,莫子占扶住井口,屏住呼吸,往下一跃。视线倏忽被浓雾所掩盖,他好像踩在云层之上,绵软得让他一时间难以站稳。
眼见自己整个人就要往前栽去,莫子占下意识挥了挥胳膊,想要为自己寻得一份支撑。
结果居然还真给他寻得了。不过那支撑是主动来的,并且落点在他的肩上。
有人扶住了他,莫子占抬头一看,脸上立即掩盖不住浓浓的笑意。
是十七。
莫子占当即就着动作将十七给一下环抱住了,脑袋自然而然地挨进十七怀里。从很久以前开始,莫子占就已经掌握如何借着摔倒抱住许听澜的技巧了,且运用得十分得心应手。
“先生!我出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