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方脱口而出,莫子占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偏头对上许听澜的视线,颇为无辜又略带讨俏地眨了眨眼,主动认错道:“弟子失言了。”
“……无妨。”
许听澜重新望向莫子占,默了片刻,终究还是一如既往地纵容道:“去取罢。”
得到应允,莫子占人立即跳起来,窜到院中枯树后头,从洞里捧出一坛尘封已久的千日醉,搁到石桌边上倒腾起来。
等许听澜收拾好棋盘,走出屋子,就见他已经在亭子里摆弄好一桌的品酒器具,样式搭配得正正好,显然他这一遭是早有图谋的。
除了酒器,桌案中心还有一瓶梅枝,花开得娇艳动人,并非在宗门内能轻易见到的。
察觉许听澜的视线所在,莫子占赶忙不打自招道:“这不是在窥春洞外摘的,也没有擅自用一念取。眼下正是梅花开的好时节,弟子昨日去牙山城,看见小贩卖的这花娇艳,心想一枝春能抵百岁寒,就买回来。”
无论是许听澜身上,还是藏岁小筑四处的装潢,总是一片素白。一开始莫子占还以为是因为师尊偏好淡雅,但后来他发现,师尊对于一些颜色浓烈的事物,总有种特别的反应。
不像是愠怒,更像是……稀罕?
“还有这个,”他掂了掂边上的点心碟子,秉着一身不知是从哪学来的矫情劲,糯声道,“我知道师尊不食五谷,但饮酒赏花,还是得配些点心才够惬意。”
都是他随梅枝一道买回来的。听店家说,他们一家老小是从江南来牙山城定居的,做的都是江南那边的口味。
莫子占当时试了一口,感觉很是甜腻绵软,与糖粥的口味相近,他很喜欢,心想师尊应当也会喜欢,于是就买了回来,小心地用雪与灵力藏着,就等着现在能端出来。
见许听澜颔首落座,没有责难或者拒绝的意思,莫子占边掀着千日醉的红封,边问道:“师尊从前饮过酒吗?有喝醉过吗?”
“都不曾。”
“不曾?”莫子占讶然,恭敬地倒了杯酒递向前去,“师尊都不好奇酒酿是何味道吗?经常见万前辈拿着个酒壶荡来荡去的,我都好奇好久了。”
“啊,所以说……这是师尊头一次喝酒?”
说完他连忙低头,掩盖下自己因这共享的“头一次”而不由加深上扬弧度的唇角。
可这点小动作怎可能瞒得过许听澜。他轻“嗯”了声,没过多解释,只接过酒盏,敬向自家徒弟:“敬三千日。”
莫子占酒没喝上,脸就先一步泛出红云,揣着满腔不可言明的欲念,慌忙地双手捧杯与许听澜相碰。
“敬师徒缘。”
他这般说着心里想的却是对坐共饮,赏花聊月,是知交,甚至……是道侣间才会一同做的事。他不敢,也从未想过要直抒心中对许听澜的隐晦思绪,可他总忍不住存一点小私心。
然而当私心得到满足,满心雀跃就会烧得人直犯迷糊,行些放肆的事。
莫子占这回也是第一次喝酒。在忍过酒酿最初的火辣后,那在口腔中渐渐升起的甘甜很快就让他得了趣,一口接一口地抿了起来,抿到见了杯底,又当着师长的面,鬼鬼祟祟地给自己重新倒满。
想着,反正从前那么多酷刑落在身上他都能熬过,一杯小小的酒,还能怎么着他。
不料仅是三杯入肚,莫子占就开始烧红了一张脸。
他开始抱着酒壶不肯撒手,又给自己灌了两杯,人彻底天旋地转了起来,再也辨不清东西南北,飞禽走兽,眼前只剩下一个许听澜,踩着浮光幻影向他走来,用无比动听嗓音唤着他的名字,让他回房歇息。
可他不想回去,他还想继续“小酌”下去。
于是他一脸正色说:“师尊……唔,你好吵。”
莫子占大概是这天底下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会说许听澜吵的人了。
末了,又像个浪荡子般,吐出一句:“不过嘛……你这么好看,我还是能,能忍忍的。”
往常莫子占这人基本只会在外头横,每每进了窝,就会软绵绵地缩成一团,或翻出肚皮来,讨好着等师尊过来给他顺毛。
但那日,在头晕目眩下,他总感觉自己已然深陷睡梦中。
幻梦浮沉皆由我主宰。
既然是梦,那他当然可以为所欲为。
能烧仙人肚的酒水流到胆里,将他的胆给撑大了,还把他藏在内里的张狂给掀开一个角,莫子占贼心大起,猛地站起身。
一时间,什么小心翼翼,什么隐忍不发,全都顺着酒气蒸到三千世界外。他一手揽在眼前人的脖颈上,凑身向前,猛然摘下那片他肖想已久的芳泽。
他吻到许听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