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墨才原本也没深思过家中的事务要如何细分,毕竟赵家的田地都是一起种,出去买卖或做工,赚了钱也是要交公的。
只是如今何悠被他推着去做了书堂的管事,印书造纸的体力活就做得少了,且大家会认为他自有一定权限,心中便会觉得不公平。
赵墨才便顺口让家里把活分开了做。
于氏一想也是:“若是纸多了,还能卖给乡里乡亲们,他们读书写字不也需要纸吗?”
虽然她家的纸厚实粗糙,并不便于书写,可乡下人哪里计较那么多,到时候他们再卖便宜点,那不是更好。
不过为了不让家里因此乱了,于氏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做主道:“我们赵家,只要还有我和你们爹在,就不能在这种大事上乱了分寸,各家虽然有各家的事情,可挣的钱都得交到公中,再每月给你们每家每户分收成。”
“就跟那种地一样,家里的地都放在一起,不管好的孬的,种出来的粮食都归进公中,这样才不会饿死家里每一个人。”
这样也行啊!
赵家三房夫妻互相对视,觉得这样也不错。
大房家的想着自家管着学堂的事情,那收益肯定不能跟印书的比,书一本可是要卖八十八文呢!学堂又不收束脩。
二房家的吴氏也这样认为,若是他们只管着造纸,倒是能一直掌握这门技艺,纸却是不能单卖的,那不是钱财都给三房赚了?
三房倒也不是那样计较的人,他们夫妻俩一直很听于氏和赵老丈的话,爹娘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这事定下来后,赵家更是有的忙了,只听着那几个村长和里长家里要定的书,他们就干劲十足,正月里刚开了年,也停不下来似的忙开了。
何悠也在赵墨才的指导下,给书堂那边排了班。
如今卖书卖得杂,往后每日都有人来卖,可不能每日都开一个新的小堂,何悠与赵墨才爹娘商议:“不如十日开一个新的小堂,学习时间便放在晚食后,这般也不会耽误了农忙。”
赵墨才的爹赵老大如今还是很喜欢这个儿媳的,他和他媳妇陈氏一致认为,是儿子娶了个好媳妇,这才逐渐懂事长进了。
两人都对何悠的提议表示支持,还与他一同去找村长,商议学堂正规化的事。
二房和三房家里也有不少的事情要忙碌。
吴氏将造纸的事情揽在手上,这会儿才着急了起来,对自家男人说:“从前家里造纸都是娘来张罗的,现在换了我们,我瞧着家里的麻也不剩多少了,是不是还得从其他地方购买一些啊。”
赵老二连连点头:“是这个道理,还得算一算,收多少钱一斤,我们造纸才能赚钱呢,可不能做亏本的买卖。”
他想着又觉得这东西只靠买也太亏了:“我再与爹商议商议,今年家里的麻得多种一些了。”
三房家也因为这些事情紧张起来,印书可不仅仅是印出来那么简单,就说那墨,家里虽然能调油,可墨块得花钱买呢,缝书的针线也是个消耗。
张氏对自家男人说:“得算出个章程来,每日能印多少书,每月需要准备多少针线和墨块,都得算清楚,从娘那里拿钱去买针线、墨块。”
赵老三道:“还有油,桐油可少不了,家里现在用得还是给阿才看书买的桐油呢。”
一家子立刻忙碌了起来,厨房炊烟袅袅,有的在灶前烧火,有的在锅前搅拌,三房家的则是去堂屋印书,孩子们从父母手中接过印好的纸张,小心翼翼放在木板上晾干。
大家都忙碌着,却没有人觉得累,他们只感觉到了充实,以及对未来的满腔希望。
赵家印书这事,也通过几个村长,传回了他们各自的村子里。
每个村子,都有一个地方供村长们讲话。
今日阳光正盛,灿烂光彩落在小小村落里,洒下一片金辉。
河滩村的村民们集中在了村子里那株老槐树下,有的坐在自己带来的小木凳上,有的则蹲在地上。
男人们手中拿着烟枪或者编着草席,女人们则不是纳鞋底,就是做衣裳,手中都有活计。
当然,这些活计却是不能用尽他们的所有精力,他们大多一边干活,一边讨论着,村长叫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你说是什么事情?”
“这我哪里知道,我就看到村长一大早去了里长家里,回来就召集大家。”
“难不成是官府新增了徭役?”
“正月里大过年的,哪里至于!”
这些人其中,张家也在,张钰裹着厚实的棉衣,站在一众村民中,他白皙的脸和挺拔的身形显得颇为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