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漫眼珠子都不敢转动,整个人拿着空调被盖在身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打量,那架势,就像是高中考试监考的老师,恨不得抓到一个作弊。
而窗边的那只手长时间的搭在窗台,一点动静都没有。窗外的藤蔓蜿蜒曲折,坚韧的枝干慢悠悠晃荡,那只手因为长时间挂在那里而变得异常的惨白。
这古怪的动静使得陈世漫好奇心大增,他也不管是不是什么翻墙的坏人,撅着嘴,想着要去一看究竟。
然后他裹着被子,趿着拖鞋,双脚刚刚沾在地上,就听见窗边的鬼哭狼嚎:“陈世漫——救我啊,我要嘎了!”
听见这个声音,陈世漫呆了一下,随后意识到这是王言跃,慌里慌张跑过去,一大半个身体都掉在窗边了,费劲的把王言跃拉上来。
王言跃整个人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手心被粗糙的墙划破,摩擦出了好几道小血口。
陈世漫从自己的医药箱里拿出碘伏和创口贴,给人包扎好,难得正经问:“你没毛病吧,翻窗干什么?”
天知道这么高的楼层,这么危险的行为,这个人是脑子出问题了吗?
他可不想年纪轻轻身上背着一条人命。
王言跃拍拍屁股站起来,没心没肺的,“我这都是失误,我经常攀岩的。再说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我一猜你就是被禁足了。这陈大哥也真是的,你都多大岁数了,还玩这一套呢。”
当他两天没收到陈世漫的信息的时候,就知道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陈墨成又舍不得自己的弟弟吃苦,最大的惩罚就是让他面壁思过。
“你干嘛这样说我哥!”陈世漫大声说,谁都不可以说他哥!
“再说了,你从我家大门进来,又没有人会拦着你。”
他陈家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就算是陈世漫在禁足,来了客人也是要出去接待的。
王言跃敲了敲陈世漫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要是要见你当然是可以走正门啊,但是我这次来是要问你,你要不要跑出去?”
王言跃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泛着光,他整个人都看起来蠢蠢欲动。
“你开什么玩笑,我要走了就要被我哥打断腿。”陈世漫面露难色,“而且我走了干什么呀,我就在这儿也挺好,好好想清楚。”
在刚开始关禁闭的时候,陈世漫确实是无聊到想要翻出去,但是他坐在窗台上,看见下面绿葱葱的草坪,还是犹豫了一下,他可不想摔得个屁滚尿流。
王言跃说:“想?你想什么?”
“也没什么,主要是我这样走了不太好。”如果出去就要见到顾准的话,他还是宁愿在家里躲着,当一个胆小鬼。
想到这里,陈世漫眼神闪躲,跑到床上钻进被子,“一会儿家里都睡了你从正门出去,嗯?”
王言跃看了一眼陈世漫,他们也算是一起长大,从小到大一起闯祸,说是穿一条裤子也不为过,就陈世漫现在这个样子,这个神情,他一琢磨就能猜到个大概。
王言跃走过去,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你是怕出去要见顾准?”见陈世漫没出声,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不是陈家小少爷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王言跃打趣,这么多年,他可算是见到除了陈墨成,陈世漫怕的第二个人了。
陈世漫用肘子击打他,“好好说话!这感情的事情哪里是这么简单的啊,我不要,至少在我没有想清楚之前,我不想见他。”
他像是一个小孩子,说完这句话还往被窝里面钻。
“呦,还有感情呢。”王言跃继续捉弄。
陈世漫恶狠狠瞪了好几眼他才闭嘴。
但这两天陈世漫不是没有在空闲的时间思考过对顾准的感情,实在是他们两个人开始的方式不对,导致很多信息和关系不对等,造成他根本分不清,自己是看上他自身的八卦和脸,还是真的喜欢这个人。
并且说喜欢,他这些年都没喜欢过什么人,这是相处了将近一个月说喜欢就喜欢上的吗?
还是说,上了几次床,被人家睡服了?被人家的技术征服了?陈世漫越想越害臊,怎么世间会有这样复杂的事情!
王言跃颇有耐心,拉开陈世漫的被子,他比陈世漫要大上几个月,总是充当着一个小哥的角色。所以在弟弟迷茫的时候,尽管他的脑回路算不得多么正常,但也还是愿意提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建议。
“陈世漫,光想是想不出什么的。”王言跃戳了戳对方的脊梁,“想一万遍都不如付出一次的实践,很多事情一见面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是王言跃吃过的亏,心里再怎么推算演练,到了实际都是浮云,感情不是那些高深莫测但是可以建立模型的数学。
他是局外人,看得清陈世漫对顾准是有一些别的情感的,只不过是两个人开始的方式不对。见一面,把事情说开,比一个人在这里翻来覆去辗转反侧,胡乱琢磨要好的多。
“陈世漫,我一会儿可就要走了啊,你最好是在十分钟之内给我答复。”
这下陈世漫没了动静。
要是跟王言跃离开了,哥哥应该是不会怪罪下来的,但是他却固执的觉得,出了这个门,就是要和顾准见面。
他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
可好像就是如王言跃说的,他在心里想了这么多遍,都不如和顾准见一次的效果好。
陈世漫觉得很痛苦,他明明是很懦弱的人,从前在游乐场只敢玩海盗船,看见过山车都要腿软的人,怎么现在会胆子这么大,招惹上什么感情的事情。
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陈世漫想他才不会在那个下午,拍下那一张是非的照片。
“陈世漫,只有五分钟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