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广媒宿舍，路菲又累又烦，睡一觉爬起来看表九点多了晚饭也没吃。入夜时分百无聊赖独自遛到校门外的小酒吧。

空腹喝酒容易醉。两小杯下肚，眼前影影绰绰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天台阔别已是两年。那晚，就着春日细雪，各自干了杯中酒，以为从此奔走江湖，无缘不复相见。

辛迪明显发福。没等路菲开口她主动坐过来，自己不喝却朝着吧台方向打个响指跟酒保要了一杯鸡尾酒，推至路菲面前神秘说：“不介意我请你啊……”

清醒时或许拒绝，一旦喝到微醺就忍不住想要喝透。

“见过那个女人了？”

路菲想当然以为她说傅菁菁。菁菁本来就是辛迪开拓的人脉。“人家高升了，本来就有资源嘛，有资源不用多浪费……就像你有副无人能敌的好皮囊，自然开发到极致喽……不过话说回来，你看上去好像胖了不少……”

辛迪听罢不露齿笑：“我怀孕了！”没等路菲对这个话题作出回应，又自顾转入另一个话题。

然而接下去看似轻描淡写所说的内容，引得路菲不知不觉饮下了三杯相同的鸡尾酒。然后，彻底醉了！

“不止屏幕角色有人扮演，生活中的角色也可以有人扮演……”前一晚，醉酒后迷迷糊糊的意识里，路菲隐约听见“星妈”辛迪戏虐的耳语。

白天醒来，安安稳稳睡在教工宿舍的床上。好像昨晚那一幕并没有发生，不过做了场梦。满杯蜂蜜水仰脖而尽，醉意和困意同时消退。不管此时北卡什么时间，任由自己拨通高兰的电话。

高兰的声音略显倦懒，不像睡着了被叫醒的，倒像是做什么被打断了，沙哑夹杂着喘息。“你说，哪次回国？”

“帮你舅舅合伙人处理解聘那次。回来后你说遇见一个奇怪的病历。那人是谁？我认识吗？”

高兰喝了一口水。隔着遥远的电话线，路菲都能听见咕咚下咽的声音格外缓慢悠长。容她一整杯喝完才等到期待已久的下文：“哦，我的一个病人……”

“记得你说，接了这个病人或许对我有帮助。这话什么意思？”

“她刚失去男友，精神恍惚和那个阶段的你很像。就，仅此而已……”

“她是栾洋，对吗？她孩子的父亲死了，所以需要心理疏导，对吗？之后你们把她送去英国，对吗？两年前回来就为让我死心，对吗？”这是一通头脑发热的电话。极短的拨出等待时间，路菲仍然在心里将整出戏编排一遍。

“不是的，完全不是这样……”高兰被她一连串逼问弄懵了。原本不想说太多，但见她排列有序的信息当中充斥着大量的乱码错码忍不住跳出来阻拦。

“所以呢？真实情况是怎样的……兰兰，这么多年过去，你觉得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

李重终于听不下去了，夺过高兰的电话把毯子盖在她身上，自己披了睡衣走到落地窗前。“是我，我是李重！”

“哥……你怎么在北卡？”

李重的声音意外出现，路菲怔了一下从自己的情绪里短暂抽离出来。

“对，我在北卡……其实，我就想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如果一个人想让你见到他会不顾一切飞奔到你面前……如果一个人不想让你见到他，同样有一万种手段让你灰心丧志……”

除了知道李重和高兰在一起了，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从他们这里得到。

可是，什么都没有说相当于什么都说了。她故意拿自己的想象质问高兰。如果对方认同她的假设，便证明辛迪说了谎话。如果对方否定她的想法，则说明辛迪所说有可能是事实。

作为“LibraryHere”上届获奖者，白换礼两年前也被邀请到广媒论坛，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跟他一起回国的是和栾洋外形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儿。据辛迪说她是冯院带过的女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