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骂他不是人……
不甘嘴上吃亏的胜负欲在视线的流转碰撞间慢慢化作一潭水,就像酷暑刚从冰箱拿出的冰棍火速融化。
街头路灯的黄光打在栗夏的碎发上,她眉头逐渐舒展,目光很淡,眼里却藏着笑。
栗夏长相本来偏甜美范儿,尤其笑起来,嘴巴是上扬的心型,眼睛是标准的杏眼。
但当你看向她的眼睛尤其是和她对视时,立马就会意识到她是个绝对的御姐。
那眼神太过平静。眼珠轻轻一转没人能猜出她的情绪。就像个黑色深渊,让人不由犯怵。
现在,这双一向平静的大眼睛却意味不明的笑着看他。
祁聿怔愣的思绪被她严肃起来的腔调拉回,“应该是采购部。”
栗夏重新抬步往前走,超出祁聿两步时他才看见她右腿跛脚的动作。他眼睛微眯,问道:“鞋不合脚吗?”
“啊?”
“我说鞋。不舒服?”
栗夏低头看脚,不习惯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昂,有点。”
祁聿看她撒谎,心里莫名生气便没再问下去,话峰回到净康上面:“你怀疑是采购部?”
“目前是,后面还要再做定论。”
她没说质检部和质量部人事任命和责任指定的问题,笑的戏谑,“怎么,祁总要帮我?”
祁聿话里带笑,语气稍冷:“这点小事还需要我帮忙?”
“净康是不需要,但我需要。再说,你今天把我喊来不就是为了帮我。”
“赵总喊…”的你。
“少拿我当蠢货。”
祁聿那点莫名的脾气瞬间被磨没了,只能笑的无奈的点点头。
栗夏抬眼,看到不远处等在车前的陈秘书问他:“钥匙呢?”
“嗯?”
“车钥匙。不信祁总是那么好心的人。”
祁聿笑着调侃:“确实没那么好心,今年净康准备给我什么价格?”
“祁总还是还是先拿出点自己的实力吧,别回头帮倒忙。”她话落,手心朝上冲他伸手要钥匙。
“陈秘书没喝酒。”他缓缓道,语气中没有戏谑,这次竟然怕她会重新用那双眼睛瞪他。
“祁聿,”她皱着眉头,语气却很轻柔,像是无奈怎么会有这么神经的男人,“你去看看病吧。真的。”
祁聿见她转身要往另一个方向走,笑问:“去哪儿?”
“我有司机。”
祁聿提醒她注意安全的话来到嘴边,最后抽了抽嘴角什么话也没说。
又不是她开车,有什么要注意的。
差点忘了,她是个大小姐了。
.
祁聿动作很快,第二天便下达通知,去看看净康的采购部和生产部最基本结构的组装组。
作为甲方,去考察这些东西完全没什么不妥。
命令下答,连同质检部一整个上午都在搞卫生和规范作业,平时毫无章法的插排突然变得整齐、各个器械之间拉起隔离带……
生怕祁聿会顺道拐来这儿一样。
自上次警局之后,沉寂了两个月余的对话框又活了过来。
【言医生,今天下午去采购部。】
【祁总大驾光临,公司一早就通知了。】
祁聿盯着屏幕,微不可查的勾起了唇角。发现每天和她互相阴阳斗嘴,还挺有意思。
【下午让陈秘书去净康接你。】
【劳驾。】
祁聿嘴角弯起的弧度变大,暗自吐槽她够自恋的,他可没说亲自去接她。
.
祁聿没想惊动质检部和生产部,他开了自己的车去净康接她,没错,就是那辆奔驰。
他坐在车里,眼睛一直盯着厂部大门。陈秘书时不时在后视镜中瞟他一眼,直觉告诉他这个女生对老板来说不一样。
栗夏左脚微瘸的从公司走出来,祁聿下了车,陈秘书也立马从驾驶座下来立在一旁。
他斜靠在车身上目视她走来,低头打量她的小腿和脚。还是上次那双小白鞋。
等栗夏走近,他突然笑了起来,语气颇为欠揍:“言医生,资本家压榨到自己头上了?”
栗夏也不恼,这话倒没说错,她确确实实是资本家出身,她爷爷当初可是靠皮革厂发家的。
她不以为意道:“你猜资本家为什么叫资本家?”
祁聿站直,要从车尾绕到另一边后座给她开车门,栗夏以为他在给自己让位,打开里侧的后车门。
他隔着车身低头说:“坐这边。”
栗夏瞥他一眼,附身坐下关上了车门。
祁聿被气笑了,叉腰微微直起身,片刻后钻进了后座,“我发现你这姑娘不知好歹啊,驾驶位后座最安全,你懂不懂?”
栗夏眼睛在汽车内饰上流转,回答他时还在仔细研究副驾驶的坐椅:“陈秘书的车技肯定比你好。”
陈秘书屁股刚沾到座位,立马如坐针毡的偷瞥了眼她。
“你这车内饰改的不错啊,让谁改的?”
“问我要链接?”
栗夏眼眸带笑的看向他:“你自己改的?”
“不然呢?”
她抬头打量车顶,评价一番:“审美还行。”
“能听到言医生夸人真是难得。”
“我从来不吝啬夸奖,你没听过纯属是因为—没什么优点。”
祁聿两条长腿往前一摊,微微敞开。他不说话,只靠在椅背上低笑。
陈秘书不停的瞥她,这女人什么来头,能把他老板怼的哑口无言,最重要的是他老板竟然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