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洱赞叹道:“你还真是不择手段。”
季望春反驳道:“比不上你。”
李洱笑着承认了,道:“确实。”紧接着她转移了话题:“既然我已经让你达成目的了,你也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季望春漠然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那可就多了,你如今的身份,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还有你这些年的经历,这些应该不为难吧?”
季望春皱眉,李洱的问题确实不为难她,但她就是心里不舒服,感觉冥冥之中自己好像早就被人盯上了。
“我的身份,京官,明镜台最年轻的黄级镜使,那具白骨叫刘焰,已经四十了,是玄级镜使。他的级别比我高,比他还要高的就是地级和天字号。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抓诡,至于我这些年的经历…呵,颠沛流离,夜夜梦魇,侥幸苟活,苦尽甘来。”
李洱笑着重复道:“苦、尽、甘、来——你是这样想的吗?”她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又道:“那很抱歉,我知道你可能没法如愿了。”
“为什么?”
“在你没有真正对这个世界产生怀疑之前,我拒绝回答。你不相信,那么我说的再多也是无用。”
季望春冷哼,不欲多言,反正这个女人也说不出什么好东西。
李洱又问:“你上次发疯是因为什么?”
“做梦。”季望春言简意赅,“这十年来,我总是会做同一个梦。”
“那…”
李洱正要发话,季望春迅速打断道:“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
阳光将李洱的眼睛里的情绪彻底照了个分明,她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一双褐色的眼瞳中流露出的竟然是欣赏与羡慕
欣赏她的心机,欣赏她的警惕,也羡慕她的真情。
在李洱的世界里,真情是额外的不安定因素,他们告诉她不必有,也告诉她可以利用。
人类的软弱源自于此。
愿她的心机与警惕可以庇佑她的真情。
李洱释然一笑,重新掩藏住自己眼底里的情绪,道:“那好,那就无可奉告。”旋即走上前,领着季望春去往县东丁邬家。
一路上季望春听着耳畔各种的叫卖声,突然停步,扯了扯李洱的衣服道:“等一下。”
“嗯?”
季望春听着声音,抬手指着自己的斜对面,道:“我要吃鸡丝凉面。”
李洱顺势一看,那是一家买凉面的摊位,摊贩一听见季望春要吃自家的鸡丝凉面,一张脸笑得开怀,道:“姑娘要吃我家的鸡丝凉面呀!”
“我要吃。”
李洱无奈,道:“没钱。”
“十两银子诶!”
李洱解释道:“找不开。”
连摊贩也跟着说:“十两也太大了,我们确实找不开啊。”
季望春当然知道找不开,她双目失明之后,耳力较往常提升了不少,她刚刚似乎听见有什么人在跟踪她们,这才停下脚步,故意为难李洱,试图引出身后跟踪她们的人。
她松开李洱,当即甩了一巴掌在她的脸上,大喊:“骗子!你没钱你早说嘛!没钱装什么大款!一碗鸡丝凉面都买不起,我还以为你富得流油呢!”
末了,季望春煞有介事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季望春这一嗓子,一下子吸引了整条街上行人
的视线,捂着脸的李洱一时之间不知道季望春要做什么,但她仍旧打着配合。她面对如此之多的视线依然不惧,道:“泼妇!你别太过分了,一碗鸡丝凉面罢了,你做甚要打我?”
“怎么了?我还打不得你了?!”
“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现在又是几个意思啊?”
眼看二人就要当街吵起来了,摊贩一脸讨好,在中间充当和事佬:“姑娘姑娘,你消消气,这碗面不要钱,我做给你吃啊。”
“切,谁稀罕!”
季望春听见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家指着李洱议论纷纷,她心情舒畅。
很快她就笑不出出来了。
李洱三言两语就将她塑造成了一个不明事理,任性妄为,泼辣无比的女子。她道:“我与你哥哥悉心将你拉扯大,你害他命丧山林也就罢了,我不计较这些,可是你非要在你哥哥葬礼当天,找人冲上门来捣乱。你哥哥他连尸体都回不来了呀,你怎么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