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场地外熙熙攘攘、众说纷纭。
“快看场上!”
还不待众人讨论出什么,就看到场中原本还意气风发的修士们,一个个皆是面无人色、汗流浃背。他们有的拄剑站着只是不知何故弯着脊背、有的则直接垂着脑袋双手托举在头顶、还有的甚至已经单膝跪地双臂更是抖如筛糠。
他们方才注意力都被王来引走,此时才注意到原本颇具规模的包围圈已是一盘散沙。而让他们惊惧的是,他们完全不知道卒祷做了什么,只看到了他瞬息间便力压同境界修士的结果。
“是阵法!”有眼尖的修士指着卒祷脚下的地面,大声道:“是阵法!仔细看,他脚下有阵法金纹!”
“不对!”有熟悉阵法之道的修士仔细看了看后,出言道:“那阵法乃是卒家的护族大阵,应该是覆盖了整个卒家范围的,不信尔等可用武器击打地面,那阵法同样会显现出来。”
有修士闻言去试,他用手中的武器轻轻击打了一下地面,果然见到了和方才一致的阵法金纹。只不过那金纹如水波一般,不过瞬息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不像卒祷脚下的金纹可以保持时刻显现。
见众人疑惑,那修士再次解释道:“这护族大阵乃是世家为了应对灾祸准备的,轻轻击打只能看到片刻,唯有在极大的攻击下才会时刻显现,以保护这个范围内的同族血脉之人不会受到伤害。”
众人闻言面上立时带上了惊疑,“那、那这卒少主,他……”
那修士皱眉看着面上始终带着笑意的卒祷,沉声道:“只恐怕是卒少主用了什么滔天手段不慎激活了护族大阵,但是那里唯有卒少主是血脉之人,故而大阵只护住了他……”
“不对啊……”一旁有修士闻言纳罕道:“不是还有一个卒家人也去了么?怎得没有同样被护住?”
“啊,这……”众人闻言不由看向了随后赶来,同样站在一旁观望的卒家众族人。只见领头的里面有一个老头儿脸色铁青,他们心下了然,但面上确是丝毫不显,只默默转过头继续看向了场中——这大世家里的蝇营狗苟果然跟话本里一样精彩啊。
如今场上正常站着的也就卒祷一人了,一时众人自是以他为中心仔细观察起了周遭的变化。
“这天上的云是不是越发厚重了?”很快和刚开始时不同的情况被修士们发现,他们这才注意到一直以来被忽视的,或者说故意被忽视的天地异象。
“这‘圣人瞳’当真能引来如此异象?”老者捋了捋胡子,看着天空中乌云滚滚心下越发惊异。
“你不曾去大比会场吧……”沉默了许久的明符修一时倒是被勾起了回忆,悠悠道:“当初世家大比突发混乱,那卒少主仅凭一言便稳定住了场面,那时的异象可真是让人记忆犹新啊……”
“仅凭一言?”那老者听着明符修不甚明晰的话语,越发感到疑惑。好在身边有当日同样在场的修士也同时被激起了回忆,便就将当日发生的事情细细讲给了那老者听,那老者听闻后不由啧啧称奇。
而明符修则站在一旁,耳边听着修士的复述,视线却一错不错盯着场中——你,还能给我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卒祷微眯起眼看向了明符修所在的方向,不过此时他也无意探究这股视线的来源了。眼见周围的修士们快要顶不住重压,他便好心的打算就此打住,毕竟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散。’”
随着卒祷话落,原本还在苦苦支撑的修士们就感到浑身一松。那股压力的骤然消失,让他们不由长舒了口气,更是有人当即就趴在了地上直喘着粗气。
“卒少主,这是修炼的什么功法?”他们做为离卒祷最近的人,自是比场外的众人更能了解到其中的关键——这分明是卒祷化灵气为万钧之力,给了所有试图挑战他的人一番教训。
“功法……”卒祷歪了歪脑袋,他这个年纪做这番动作自是有说不出的可爱,但是在场方才死里逃生的修士可是丝毫不敢小觑对方了。甚至他甫一动作竟是让其中一个还在回复状态的修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祭出了武器。
卒祷见状眉头一挑,单手轻挥下那柄铁斧竟瞬间如沙砾般消弭。他倒也没有追究什么,只那修士看着空荡的手心,一时竟是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功法?”
众修士自是都亲眼看到了那一幕,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耳边又响起了对方疑惑的声音,这让他们不由咽了口唾沫,心下忽而感到一阵后悔。
他们其中有些是被东方少主游说而来,而有些则是抱着家族或自身的有意打压的想法。那时知道锦鲤是化神修士一事倒是让他们其中不少人产生了退意,但卒祷又表示愿意接受同境界的“切磋”。原本他们筑基圆满多年本也有些自傲,便就想着对方没有化神修士和玄鸟的庇护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能耐,顶多就是靠着法器、符箓什么的勉强拖延拖延罢了。
却没想到不过一息的功夫,他们就败在了对方的手上。
早先他们见王来攻击被化解还以为对方是有什么法宝傍身,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打消了他们的想法。这般对灵气的掌控,只怕是他们家的族长、族老们都做不到吧。
但若说是功法,他们又从未听说过或见过类似的情形,更不要说抬手间便能让武器消失了。况且对方还是这么小的年纪,若是卒家的那位化神老祖做这件事,他们惊异之下到也能够接受了。
“……是我输了。”其中一人对着卒祷抱拳一礼,而后便率先离开了。方才他拼尽全力才没有同旁的人一般狼狈的跪倒在地上,虽然此刻他握着剑的手尚且有些颤抖,但多少也算是保全了颜面。如今虽然输了,但也算是探到了卒祷一些虚实,至少回去后他也能有交代了。
有了一个人带头,那旁的人便也有了由头,一个个也都跟着放下了脸面低头认输,左右此番他们来得人没一个讨得了好,丢也不是只丢一个人的脸。更何况还有王来那个躺在坑里生死不知的人在,他们能全须全尾的离开多少也算是种安慰了。
“我不服,不服!”与旁的家族修士不同,卒亦客本就是抱着赢下卒祷的决心来的,他原本根本不将卒祷放在眼里,哪怕有所顾忌也不过是因为老祖的存在罢了。哪怕他知道卒祷身来不凡,哪怕他知道卒祷天赋卓绝,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跟对方连过招都没有,就这么轻易的被镇压。
彼时尚且不知道护族大阵之事的卒亦客赤红着眼睛,死死盯着卒祷,恨声道:“以法宝压人算不得本事,你若真有能耐,不靠老祖赐你的宝物接我一招如何?”
闻言一个还未走远的修士不由回头,他皱眉看着已然有些疯魔的卒亦客道:“吾辈修士没有什么输不起的,技不如人再练几年便是。何故如此做派,没得惹人嗤笑。”
“你懂什么!”卒亦客方才为了抵御重压自也用了浑身解数,如今多少有些狼狈。只是他强撑着不想认输,尤其是不想当着众族人的面承认输给卒祷。若是此刻他认了,那他将再也不可能登上“少主”的位置。
卒亦客的坚持,或者说冥顽不灵多少让卒祷有些意外。不过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卒家这样的人估计还有很多,不如说卒亦客如此做派倒也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卒祷虽然没有回答对方,却是真的将随身携带的一个乾坤袋取了下来——这个袋子卒家人皆知乃是卒祷用来放老祖赐物的!
眼见着卒亦客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那停下脚步的修士忙是劝道:“卒少主莫要意气用事,方才在场众人都能看出来您未曾使用任何法器法宝!便是用了,我等未曾抵挡住也是我等学艺不精罢了,何必和这小人计较。”
“哈……”闻言卒祷倒是笑了,他转头看向那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东州颜家颜沉州……”
“颜沉州……啊,我知道你,那天世家大比你赢了。”
闻言颜沉州倒是一愣,忙道:“险胜罢了,没想到您会记得。”
卒祷倒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在知道他的名字后就将解下的乾坤袋交给了对方,道:“哝,麻烦你保管一下啦。”
“这……卒少主,您……”颜沉州被猝不及防的塞了个堪称对方身家性命的东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且卒祷显然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等他回过神来,就看到对方已经走向了明显不怀好意的卒亦客。
见状颜沉州捏紧了手中的乾坤袋,干脆就站在了原地,等待物归原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