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父为女儿在新学校附近找了一个小区,里面的房子最小的户型是120㎡,最大的有170㎡,一梯两户。他找到了最大户型的那栋楼,以高于原价两倍的价格买下了四户人家的房子,并且为了让人尽快搬走,给他们各买了一栋别墅。然后将四户房子打通,做成了一个复式房,用最好的材料大改造了一番,是颜明秀最喜欢的浪漫公主风,装修完就可直接入住,不用担心甲醛问题。
至于玉明竹的喜好,至今没人摸出来。不过所有人都觉得,她能从二楼跳下来只为了吃口蛋糕,肯定非常喜欢甜食,所以在颜明安的建议下,又飞快地找了一个西点师傅,和一个司机一起打包住进了她们新家。
开学第一天,没什么好说的,同学们都很友善。尽管新学期开学已有一段时间,但颜明秀曾经就读的学校实行的可是精英教育,上起课来游刃有余。而玉明竹在杨管家与老师交涉后,获得了看手机的特权。那个至今没能理解有钱人爱好的大学生老师给她录了不少视频讲常识,还贴心地配上了字幕,她就这样看了一天,除了语文课,一个字没听。
当然,她也听不懂。
可喜可贺,她终于会用微波炉了,终于知道人类所谓的准时并不会事事比原子钟还准了,也终于知道从楼上直接跳下来是会吓死人的了。
重点高中的高中学生是有做不完的作业的,如果他们是精卫,作业是石头,那么世上早已没有海可填了,但这一切与玉明竹无关。她完全没有自己要做作业的自觉,回家后挑灯夜战的只有颜明秀一人。
终于,在玉明竹第二个星期的周考试卷上连名字都没写之后,老师忍无可忍了。因为知道这位学生的特殊,班主任特意把她叫到了办公室。此时的办公室空空荡荡,除了她们两个的呼吸,只有风吹纸张的沙沙声。
班主任姓田,很年轻,骨龄三十二岁,面相温柔和善,是个表里如一之人。她喜欢披着头发,发尖微微带点茶色,应该是以前染过,爱穿旗袍,手上戴着一只金镯。
田冉无奈地开口:“明竹啊,你的作业怎么又没交呢?”
玉明竹把头一歪,成45°角。这次她的视线落在了田冉的双眼中间。
“不光是作业,你周考卷子不会写,名字总要填吧?”田冉大概了解一点这个学生的事情,尽量委婉地说,“我们这个进度呢,你可能是有一点会跟不上,本来我是建议你在家里学,或者从低一点的年级开始,但是你家里说你很想来学校。那这个其实也是很好的,在学校里氛围就不一样了。但是不会写,你可以问呀,不用害羞,你们来问问题,越积极越好,老师都很开心的,你可以自己试着做做嘛,选择题实在不会也可以蒙,总不能一笔都不动吧?有时候,这个态度好一点,那成绩蹭蹭蹭地就上来了。”
“……”
不是玉明竹不想表现得更像正常学生,只是她并不真是大山里出来的现代女孩,真算起来,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大年纪了,这段时间光学着怎么做人去了,还真没腾得出空搞学习。
“嗯。”她点着头,继续45°角盯着人家山根。老师在训话,作为学生应当给予回应。
“……”田冉的脾气其实很好,还是差点被玉明竹气出心脏病来。她像是喉咙里卡了一颗大枣核,咽不下也吐不出,整张脸都空白了一瞬,满腹言语在咽喉处打转。
“‘嗯’?然后呢?”田冉勉强压下火气,问。
玉明竹的眼珠子动都不动:“做作业。”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写名字。”
田冉气得胸腔起伏,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最后只能一挥手:“行,行,你先回去吧,明天赶紧给我把你家长叫过来!”
叫家长,是无数学生的噩梦,但玉明竹完全无感,点点头,掉头就走,毫无留恋,再次把田冉气得半死。
她从教数年,就没见过这样的学生!
“老师找你做什么啊?”颜明秀问。玉明竹孤僻、冷淡,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阴郁的气息。刚开始大家还冲着她那张脸想和她交朋友,可被盯着实在瘆得慌,不过一个上午,就再没人找她了。
“作业,没写。”玉明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