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阮看着不假辞色的山主,跪在地上又求了一遍,只是这次恳求再照顾一个白天就行了。
面对她们,小青总有种当了欺男霸女的恶人的荒谬感,揉了揉突突跳的眉心:“随你照顾到何时,不必再来侍候我了,以后你就是玉灵山子民。”
小青觉得自己回复很正常,胡媚和白阮却欢天喜地,就差没放鞭炮了。
尤其是胡媚,嘴角咧到了额角,直要飞到天上去,贝齿夺目。
“但是,”小青说,两只妖收敛起欢喜的神色,喘喘不安地等着她下一句,“白阮还是别待太久,我怕胡媚欺负你太狠。”
白阮怔了怔,薄脸皮涌上一层绯红,讷讷道:“白阮晓得,多谢山主提醒。”
胡媚皱着脸,急忙辩解是为了让白阮适应山主粗暴风格。
白阮脸更红了,小青脸也红了,气红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胡媚一个脑瓜崩。
胡媚脑瓜嗡嗡响,窝进白阮颈里,柔弱地改了口,是她胡说八道,一定更正态度,温柔对待白阮。
白阮怜惜地替胡媚揉额头,红着脸对小青说,其实一点也不痛,他扛得住。
小青被她们吓得后退两步,都是愿打愿挨组合,比姐姐和许仙还要恶心。
赶紧离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之地,小青转道去一趟宝库。
取出千年人参,丢进壶中,施法不销片刻,强身健体的人参汤就出来了。
小青端去法海房中,边打招呼边推开门,走了进去。
法海背对着她,白皙的脊背下,腰间是可怖的黑紫色印记。
“山主随心所欲,哪懂得温柔,一定粗暴不堪。”
这句话忽然在小青脑海中回荡,手中的人参汤吓得荡出汤水,滚烫的温度拉回小青的神智。
她屡次反驳胡媚,自己不是个粗暴的人,不会留下痕迹,眼下脸痛得很。
但更让她接受不了的是,这种痕迹留在法海身上。
杀,不能杀。
只能抹掉了。
愣神间,法海已穿上僧衣,低着头收紧腰带。
咣当一声轻响,人参汤稳稳放在桌上。
小青则快步走向法海,扯住他的腰带:“我帮你把印记去掉。”
“你进屋怎么不打招呼?”法海青着脸,不从。
“我打了啊。”小青一脸无辜,忙着和法海斗。
四只手绕着系带打出残影。
最后是法海趁机跳到另一头,一道清透金光的半圆罩住他,也隔离了誓不罢休的小青。
“请小青施主自重,我要休息了。”法海面无表情,但剧烈打斗后,苍白的脸色浮上层薄红。
小青围着被金光罩住的法海走了两圈,一截手指头都戳不进去。
半身趴在半圆上,阴恻恻盯着里面的法海道:“法海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吧,当时情况很危险,我为了稳定你,才没控制好力度。”
法海抹平僧衣褶皱,目视虚空:“为了感谢你倾力相助,明日我们去周边逛逛,顺便为你收服几座山。”
小青还想磨着法海让她疗伤,但那半圆的范围越扩越大,直接将她给推出了房间。
小青不甘把门拍得哐哐响,很快门也不能碰了。
整整一日,法海都闷在屋里不出,到了晚上,小青叫法海一起打坐修行,也被拒绝。
直到第二天一早,法海准时来敲小青的房间门。
或许是她昨日举止太过分,又被看去上半身,法海对她异常疏离,走路隔着一道河的距离。
像是又是什么事催促着法海,仅仅一天的功夫,法海就降服了六个山主。
从怀里掏出紫金盂,金光一闪,被照到的大妖修为尽散,化为原形,灰溜溜跳进草丛里跑了。
紧跟着,法海收起紫金盂,往后退一步,还没反应过来的小青迎接新的子民,麾下又多了一座山。
日落,小青成了七座山的山主,此时才有实感。
她刚要询问法海腰上伤痕恢复怎么样了,话说到一半,法海欠身同她道别。
“在外游历太久,该是归去的时候了。”法海说。
洞中两月,玉灵山做客七日,还有法海分享五湖四海游历的时间,加起来应当有小半年了。
小青咽下话,将法海送到河边,停下脚步。
“小青施主就送到这吧。”法海站在一颗百年古树做的渡河之桥上,颔首告别。
小青被他郑重其事的态度弄得有些不习惯,好像这辈子不会再见似的。
等人走到河对岸,她挥手:“我回杭州看姐姐,会顺便去找你。”
法海背着行箧,站着看她一会,微乎可微笑了笑。
一天之内极速扩张的领地,小青不得不放弃悠闲的日常,天天巡视领地,联结每个族群。
这一忙就是六年,小青根本抽不开身去杭州,连与姐姐的书信来往也少了。
每年过节,姐姐都会来信,邀请小青去杭州,与她和许仙一同过节。
头一年,小青或许还会用事务繁忙推脱,后面是真没时间。
每座山居住的妖族不同,还与旁的山头有纷争有摩擦,小青得带着去打架。
不愿和平往来的,只能打下山头,用山主威势,强制相亲相爱。
六年后,以玉灵山为中心,周围十二座山头,全都归小青所有。
等把山头治理得服服帖帖,关系和睦友爱后,已经到了第六个年头。
一年中的第四封书信如约而至,姐姐在信中关心她的身体,照例邀请她如有空,来杭州过乞巧节。
小青伸懒腰,嘎达嘎达声响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每截骨头都得到尽情的舒展。
“胡媚,带上白阮,我们去杭州玩几日。”小青说。
六年没见,不知道姐姐有没有讨厌一点许仙。
还要找法海算账,害得她忙得像陀螺,停也停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