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朝眉心一跳，她是年纪小，但又不是傻子。

又是神魂逃出，又是肉啊血的，结合一起，是不是就可以......凝聚出一个新的身体？

仇十五仿佛看出她在想什么，笑吟吟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哎，天妖复苏这种事情，其实我也不愿意干的，但是这不是受雇于人嘛。”仇十五好脾气的解释道：“就如同此刻，你必须帮我打开这个盒子一样，我也必须做这件事。”

必须？如我一样？宁不朝眨了眨眼睛，她看着仇十五，小心翼翼道：“那现在？”

“现在。”仇十五抬了抬下巴，宁不朝下意思的看过去，只见天上的血月正上中天，红色的光芒洒满地面，轰隆的声音自地下而起，震得整个地面都晃动得厉害，宁不朝差点没站稳。

也就是在这时候，静待已久的各路大妖突然就毫无征兆的厮杀起来，甚至仿佛目标都早就选定了。

宁不朝微微张大嘴巴，这是怎么回事啊？

难道刚刚那就是信号吗？

“你知道什么是献祭吗？”仇十五幽幽道。

宁不朝迟疑道：“是很不好的东西吗？”献祭对于一个小孩显然是很遥远的词，她是知道祭祀的，阿爹阿娘每年都要祭拜先祖，但是献祭却是头一回听说，让宁不朝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是一种交换。”仇十五平淡道：“想要换回天妖主的活，自然要用其他人的死来交易。”

“天地是平衡的，生死也需要平衡。我们都说一命换一命，但是天妖主的命份量太重了，又不能这么简单的换算。”

宁不朝想了想：“有的人每顿只要吃一碗饭，但是天妖主一顿要几十上百碗，活着占据世界的资源不一样，所以份量就不一样，是这个意思吗？”

仇十五大笑，“这么理解倒是简单。”

随后他笑道：“正因为如此，所以要让天妖主复活，需要的命就有点多了。”

他示意道：“我们脚下踩着的，是一个巨大的阵法，阵法中心就在这里。“

“你看那玩意像什么？”

宁不朝后知后觉道：“祭坛？”

“对了。”仇十五夸了小孩一声，“就是祭坛。”

“每到血月时候，这天妖山就会汲取山内生灵的生机，以掠夺的方式。”仇十五轻松道：“虽然不会直接把生灵的生机都一次性榨干，但是对于生活在这里的生灵来说，和慢性死亡也没有差别，只有少数大妖能不为所困。”

“我上清宗的大能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天妖主复生？”宁不朝不解道。

仇十五却哈哈一笑，“天妖山内无时无刻都在发生死亡和杀戮，血月时刻更是从古至今都存在，上清宗怎么会知道这之下的隐秘啊。”

“何况，哪怕知道又如何，死的是妖，又不是人。”仇十五幽幽道，“对于伟大的天妖主来说，哪怕是经年累计的生机，也是远远不够他复生所需的。”对于动辄摘星拿月，劈山裂海的强者，所需要的能量何其庞大，靠这种方式，只怕千万年都不够。

“天妖主需要的强者的献祭。”仇十五冰冷的看着那些厮杀惨烈的大妖们，幽幽道：“这些不就是现成的嘛。”

“可是他们怎么会......”宁不朝有些不解，这么多大妖怎么会就让他们称心如意的自相残杀起来呢？

“利益动人心。”仇十五眼神幽深，“生活在天妖山内的大妖自然不是傻子，或多或少能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可是，若是摆在面前有一桩天大的机缘，那么它们还真的能不要不成？”

宁不朝若有所思，据她所了解的很多传奇故事所知，往往机遇都伴随危机和腥风血雨，可是富贵险中求，想要更进一步，就必须冒险。

“这可是实打实的天大机缘，除了有些许的风险。”仇十五比了比手指，“赢家通吃，将获得通往天妖的通天之路。”

“输的成为复活天妖主的肥料，很公平对不对？”

宁不朝不敢苟同，这公平吗？赢了也只是得到一个机会，输了却是一条命。

而且，公平这个词建立的前提是，双方都知道其中的详情，并且同意吧，可是外面这些厮杀的，都知道这一切事情的真相，知道自己已经被预定成为肥料了吗？

仇十五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道：“有的知道一二，有的或许完全不知，但是不管知不知道，当他们来到这里想要夺取此地的大机缘时，也该做好陨落的准备。”

“如果不想成为肥料，那就变强，不择手段的活下去，成为最后的赢家。”

“就是这么简单。”

宁不朝莫名胆寒，以她的年纪和见识，还尚且不能领会这句话之下会有多少生灵死寂，会流多少血，但是已经本能的害怕。

她仰头，看着那座祭坛，源源不断的精血被阵法炼化、投入、然后又流入那阵眼中心的血肉。

那块肉仿佛真的有生命一样慢慢复苏，一下一下的，宛若心脏跳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