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应雪两人从榆林街出来时,天色已晚,身后还缀着个尾巴杨蕴。她说是怕酒楼被毁回家挨板子,哪怕陆藏韵保证朝廷会赔一笔钱给杨家,她还是赖在了慕应雪身后。
慕应雪知道她是害怕给家里惹上祸事,也就随了她的话应下带她回慕府小住。三人到了街口时,慕家下人立马赶了马车上前道:“二姑娘,裴姑娘,杨二娘子也在,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慕应雪回想起未时三刻的约定,咳了声道:“吃饭吃得有点久,劳烦刘婶久等了。”
杨蕴也跟着说:“吃了三桌呢。”一桌洒了,一桌吐了,最后一桌还没吃完,可是心疼死她的好酒好菜了。
“啊?”刘婶显然不信她们三人是能吃得下三桌饭菜的人,笑了声道,“多吃些也好,回来了就好。”
三人上了马车,杨蕴很是自觉地靠着最右侧坐,慕应雪则靠着裴裁冰坐在了中间,许是“累”了一整天,一时都没人说话。
慕应雪闭着眼睛把事情想了一遍,才问裴裁冰:“明辄确实该死,但卫瑾杀了他是不是……”
“忘执真人托我找寻他时,谈及他善刀习阵。”
“你是说……山洞里的结界可能是他的手笔?当年他就如此怨恨我?”眼下人都死了,慕应雪也懒得再做计较,唯有明辄说的话让她有几分在意:“……我当真是害了他们吗?”
“你们以十人之力换百万性命,是大善。”裴裁冰肯定地说,“再者外出历练本就身死难料,修士与天争命若是贪生怕死他日不死也废。”
道理慕应雪都听明白了,只是…..“我还活着呀。”慕应雪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愧疚。
“小老师活着不是好事吗?”杨蕴竖着耳朵听了全程,忍不住出了声。“那邪修肯定是嫉妒你啊,若京城百姓知道明璞真人还活着,玉神宫的门槛都能给踏破了。”
慕应雪摇头:“你可别说出去。”她如今不过稚子,对于明璞的身份,她得有本事承得住才行。不过也是,其他的往后再说。
“我嘴巴严,肯定不说。”
慕应雪不太信她能藏住事,但她信誓旦旦地保证了也就没再提,转而放空了自己。等下车到家时她又觉得忽略了什么,但身边人都没出什么意外,也就不做他想了。
直到吃完晚饭她还是心神不宁的,和裴裁冰分别的时候,她才注意到裴裁冰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套。这一整天也就送卫瑾回皇宫时分开的久了,想起她回来是满身肃杀的模样,登时不走了。
“还有事?”
“我…我想着明辄今日说的话。”慕应雪想了想道,“他不知道你来了,甚至不知道我还活着。说明他本人不常接触外面的消息,今日突然出现在那,肯定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嗯。”
“而且他当年只是记名弟子,如今不过金丹修为,不是天资卓越之人,加上他心性不坚,若是我不会让他接触到人祭之法,除非…邪修主动告知。”
“不错。”
“你去皇宫是遇到了后手…”慕应雪抓住了她的袖子,“是不是…受伤了?”虽然这一路裴裁冰瞧着都没什么事的样子,慕应雪却直觉出了事。不然她怎么知道其他修士也已堕邪,想来是遇到了,还是修为不俗之辈。
裴裁冰没有瞒她:“服了伤药,没有大碍。那几人已被处理了,卫瑾说原本那百人散在各地,这几年失去消息或者出意外的不下六成,想来极有可能是被他们所害。”
“那她为何不早点说出来,是不信我们?”
“你去问她。”
“我才没不关心这些呢。”慕应雪暗道她这是被裴裁冰带偏了,也不去想有的没的,立马问:“是伤到了哪里?”在路上也不好谈这些,说罢牵着裴裁冰回了主卧。
主卧比偏房大得多,就是没摆太多的物件,显得空了些。裴裁冰也是第一次进来,扫了两眼就见床头散着一堆书,慕应雪红了脸跑上前把书收了起来,没了方才说一不二的气势,诺诺地道:“我平日里也不这样,是昨夜看着看着睡着了。”
“慢慢来,不用如此着急。”
慕应雪鼓了鼓腮帮子:“我不着急回头你不得受更多的伤。眼下敌暗我明,你总不能时时刻刻在我身边的。”
“一时不查,只是小伤。”裴裁冰按住慕应雪想要解她衣服的手,“我已经处理好了。”
“是伤到了哪里?不用换药?”
见她如此不依不饶,裴裁冰就说了:“在左肩,伤口不深,药明天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