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裁冰说修炼不急,慕应雪吃了饭还是回书房去了。但坐了好一会也没有办法重现昨夜那玄妙般的感觉,只得又拿了那本《太清道法》来读,连读了两遍字字不忘,依旧是三分糊涂,七分不知。
裴裁冰说明璞生而入道,那《天骄录》里也将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可她就是入门心法都看不进去,实在怪事。
似乎有些不对,她又说不上来,总不能裁冰给她拿的假书吧?慕应雪托着腮胡思乱想着,好半天还是丢下了书本,跑去了院子里找裴裁冰。庭院里空荡没个人影,她转了两圈才在院子外池塘边的树下找到裴裁冰。
她带着个帽子拿了鱼竿,居然在钓鱼。
慕应雪轻声走近,见着装鱼的木桶里唯有两捧清水,笑了声就挨着她坐了下来。刚席地坐好脑袋上就给戴上了帽子,裴裁冰不知是不是被太阳晒得久了,声音也带了三分懒洋洋的:“不搬个凳子来?”
“懒得搬。”慕应雪歪着头去瞧她,“一直在院子会不会很闷。”
“不会,我也时常闭关。”
“闭关是把自己关起来吗,关起来就能静心凝神好好修行吗?”慕应雪不解地问,“《太清道法》里面总是劝人静,说静而悟,悟而通…..我不觉得是。”慕应雪说完又笑,伸了伸懒腰又靠回了裴裁冰的肩上,自言自语道:“那就不觉得好了。”
“嗯。”
“你居然不跟我辩上两回?”
“忘执真人也说那些看看就好。”裴裁冰提起鱼竿,一看是空的,又放了下去。
慕应雪觉得她这样是钓不上来鱼的,可见她不急不忙的样子又想也不一定非得钓上来。听她这么一说就更是笑:“好歹是也是入门心法,道传典籍,怎么就给了一句看看就好?”听着这师尊就很不靠谱。
裴裁冰就问她:“那你可要奉若圭皋?”
慕应雪摇头:“还是算了。”总不能把书翻来覆去的念,又不是去考科举。她阿姐考科举也是考策论文章,不是背书。
裴裁冰看了眼慕应雪,没告知她四周的灵气其实都聚在她身边,只需她想便可凝练入体。这院子里虽然得聚灵阵之便有了些许灵气,但也不多,若是在修真界,必然引起轩然大波。更何况,得天地之钟爱死而复生…..
裴裁冰又将鱼竿提了起来,把那些馋着鱼饵的傻鱼惊跑了。
慕应雪自然看到她提竿,不由问:“你还真的不想钓上来?”
“不想。”
“那坐在这?”
“坐在这,看看鱼儿追着鱼饵跑。”裴裁冰道,“鱼有所求,你呢?”
“我?”慕应雪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她是来问裴裁冰书的问题,可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要得到认同吗,也不是。她想了又想,迟疑地道:“或许是我不知道怎么去…接受明璞的一切。”
“会抵触?”
“也不是……只是疑惑我会成为那样的人吗?”慕应雪趴到了裴裁冰的腿上,闷闷地说,“如果我不再是当年的明璞,你会…会觉得我还是她吗?”
裴裁冰不得不把目光放到了她身上,连鱼咬钩了都没去管。说出这些话的慕应雪像个兔子似的,怂怂的把脑袋埋了起来。裴裁冰伸手摸了摸,她就惊得抬起了头,脸蛋红红的,更像兔子了。
裴裁冰从来不会觉得慕无霜会像个兔子。当年的慕无霜啊……裴裁冰出神了好一会才道:“你就是她,她也是你。以前是以前,往后是往后,天有四时,人为何不能变?”
不待慕应雪回,她又道:”就算是我,也与百年前也大不相同了。“
正愁着的慕应雪被她后面那句大不相同给搅偏了思绪,点点头道:“我也觉得你…不会坐这一上午看鱼。”说完她自己也笑,“看鱼也挺好的,多谢裁冰解惑。”
裴裁冰才不回她看鱼的话,只强调:“鱼咬钩了。”说完还提竿将咬钩的大鱼往慕应雪面前晃了晃,才将鱼放到水桶里。慕应雪被她的举动逗笑,顺着她说:“鱼还挺肥,我这就拿去给周姨去做午饭。”
裴裁冰这才道:“拿过去吧。”
慕应雪走了两步,又回头问她:“想吃清蒸还是红烧,还是糖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