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格兰都始终不明白乐乐怎么总是能笑出来。

到底有什么好傻乐的，是因为蠢到无法理解自己的命运吗？

他不懂那些复杂的原理，只在最初听组织的人提过一句，融合只能使用未成年的幼体，再强大一些的家伙人类这边就撑不住了，所以那些家伙培育了很多和乐乐一样的异族幼体供实验消耗。

他去过这家伙诞生的那个屋子，无数胚胎状的树苗被安置在一字排开的几十个容器里，据说在发育过程中就会淘汰掉一半以上的坏苗，成型后又淘汰掉一半力量太弱小的，最后又会有几个撑不过最初的融合实验就早早死去，但即使熬过了这样严苛的筛选，成为最后的幸运儿，但在人类一方不断汲取力量的过程后，这些幼苗也活不了几年。

初次从白衣人手中接过这孩子时，她还没有睁开眼，只能从轻微的呼吸中判断出这确实是一个生命。就是这样可悲的生命，没有属于自己的部分，而仅仅是要献给某个所谓“伟大计划”的消耗品。

申格兰都本以为自己的命运就足够可悲了，可他们的要比自己更绝望些，那是一降世就能望到头的一生。

好轻，他心想，下意识晃了晃这孩子。然后她就睁开了眼睛，绿色的瞳孔倒映着他的面容，她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小手挥舞着抓住了他的衣领。

不要笑了，有什么好笑的？他想掰开乐乐抓着自己领子的手，但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就这样，一个小树妖在跨过无数个鬼门关后被送到了他怀中，由他抱着来到满是苦难的人间。

得给她起个名字，他们要伪装成一对父女，这样外人才不会怀疑孩子的来历。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选用了乐乐这个名字，一是因为不知怎的，一想到要给孩子起名字就会想到这个，二是因为这孩子真爱傻乐。

在无数个深夜，他看着身旁小女孩带着笑意入睡的样子就觉得心烦，明明自己早就告诉她所有的快乐、吃过的东西、做过的美梦都是没有意义的，迟早会被痛苦和虚无吞没，可她丝毫不在意这些，依然会拉着他的手逼他看飞过花丛的蝴蝶，扯下路边的野花插在他的头上，会在疲惫的时候缩成一团闹着要他抱，就像一个真正的小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