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天的晨曦路两旁多了很多摊贩,志愿者坐在遮阳篷下维持活动正常进行,随处可见摆了能量小食的摊子,还有些陈列着意义特殊的纪念勋章,光一条街上能看到的就已经让人眼花缭乱……
邹洛筝注意到一个摆着各种花种的小摊。它的摊前立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刻着四个醒目的大字——晨曦予花。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晨曦公园同款花种。
江佑珉在余敏走后喜欢种植花卉,他栽下得第一株花是风信子。几个月过去,风信子开满了半个后院。
邹洛筝有一次踢翻了一个矮小破旧的花盆,那是余敏生前最常用的红色花盆,终年被放置在角落,十分不起眼。
江佑珉却少见的没有生气,只是把倒在地上的风信子栽回去,道:
“这个花盆里栽得都是风信子,我也碰掉过一次,那是我爸第一次打我,我生了很久的气,直到我妈去世,我才知道,风信子的寓意是——积极乐观,重生的爱……和永恒的生命。”
江佑珉话毕转身,一颗泪珠挂在他的眼角,早春的天温暖湿润,兜不住这点沉重,任风吹落,滴在深绿色的花苞上。
寒来暑往,又是一个播种季。
“我想要一袋风信子花种。”
“您好,参与本次晨曦健康跑的选手凭胸牌和种子卡可以免费领一袋种子。”
“我不是参赛选手,这个能买吗?”
“抱歉,这个种子是不卖的。您可以看看后面这些花。”
摊前的志愿者指向小摊后面的一些盆栽。邹洛筝只好打消这个念头,面上还是挂着笑:“那好吧。”
“来一袋风信子。”
邹洛筝的头顶上方突然伸出一截匀称修长的小臂,骨节分明的一只手捏着一个胸牌。
“好的,您的种子卡要回收。”志愿者接过蒋繁宇手中的种子卡,把一袋风信子种子小心地递到他手上。
蒋繁宇把袋子转手递向邹洛筝 :“给。”
邹洛筝下意识地先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
“不是送你,是让你买下来。”蒋繁宇早猜到以邹洛筝的脾性并不会平白收下,“你是想要这个的。”
邹洛筝眼睛果然亮了。
“多少钱?”
“两块五。”
邹洛筝去掏兜,猛得才想起来这星期的一百元生活费已经全交给蒋繁宇了。
“一百元不会是你的全部家当吧?”
被戳破的邹洛筝硬着头皮扯谎:“不是。只是我出门就带了一百而已,下次吧,下次找你买,你先帮我收着。”
“行。”蒋繁宇打开外套,把胸牌挂回内夹,接着把种子袋放进内侧口袋。
“怎么不放书包?”
“会压坏。”
“哦。”
之后的一两天内,邹洛筝更用力地琢磨着周末该怎么打零工。
严玮杰带校篮队去参加市赛,于是周二的体育课十三班和十五班并到了一起,十三班的体育老师让学生们跑了几圈步后解散自由活动。
邹洛筝如往常一样走向操场对面的观众台,这次却半道有人叫住了她。
“邹洛筝。”
对方见她不理不睬,上手掰过了她的肩膀:“欸,别走啊,又装瞎啊?这么爱装瞎,那纸条你看没看啊。”
邹洛筝有些烦躁地回头,看到两张熟悉又厌恶的面孔,一瞬间的恶心程度不亚于原地塞了一顿红烧蟑螂。
叶丽娜环胸直直地盯着邹洛筝的脸,杜薇薇有些瘆人地陪笑:“没看吧。”
邹洛筝不发一言,叶丽娜就将她的肩头又反方向掰了一遍:“看没看啊?装哑巴还是装聋子啊?要再给你写一遍吗?”
邹洛筝攥紧口袋里正在录音的MP3,终于开口:“你们干了什么事啊?为什么要给我写纸条?”
“哈?”杜薇薇有些好笑地看向邹洛筝始终揣兜的手,眼里闪着寒光,“你口袋里是什么?”
邹洛筝又沉默了。
“邹洛筝!”不远处一道尖锐的女声引得三人齐齐回头,吴莹莹直面三人的目光,语气变得磕巴起来,“夏老师让我俩去一趟办公室……”
她声音虽小却带着女性声带特有的尖锐,一下引起周遭不少人的注意。
邹洛筝应声跑走,杜薇薇两人自讨没趣地跟着散了。
(2)
“你不该出头的。”解脱后的邹洛筝心情复杂,“会被扯进来。”
吴莹莹摇摇头,她的脸上交杂着很多种情绪,最后只是低下头,轻声道:“抱歉。”
邹洛筝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