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川,燕窝放门外了…”
“嗯 。”
尽管蒋繁宇卧室门的隔音很好,但是几分钟前的母子的那一顿争吵还是被东兰听得真真切切。
这一对母子平日里都是相敬为宾,一闹起矛盾来,却次次兵戈相向。
蒋繁宇脱力地将手机连同免提里心力交瘁的女声一起抛置床头。
如果母爱有声,那一定是地动山摇,静音了床板也发震。
刚被挂断的孟尹繁气不打一处来又连发来十几条微信轰炸。
蒋繁宇双眼放空,没什么表情地抬头看了看自己右手上的绷带。扪心自问,手受伤的那一刻,他心里更多的不是愧疚或心慌而是一种舟覆人沉的痛快感。
“太太也是太关心你了,有点心急,说了些气话…”
门外东兰又嘱托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一切安静下来,蒋繁宇拨通了夏临许的电话。
“ 在忙。”电话另一边的语气满是焦急。
“那猫还好吗?”
电话里嘈杂的背景音传来,乒呤乓啷一阵作响。
“我靠?!蒋繁宇是你啊,你这哪捡的猫?快把屋子拆了你知道吗?”
“…你冷静点,到底什么情况?”
“它本来送过去手术那会都昏死了,结果扎了个针一下就活过来了!现在折腾得我……诶诶诶?”
爱丫宠物医院里,夏临许扶好一只差点倒下的矮凳,又转手去接一个掉下的药瓶放回台面。
手机被开了扩音放在手术床上,猫崽从台上跳下,一掌掂走了手机,眼神颇不屑地看着眼前衣衫凌乱,额角冒汗的公子哥,拿出胜利者的姿态懒洋洋地喵了一声。
“小猫猫,乖,站那别动。”夏临许喘着大气,试图语言安慰并借此“腾”地一扑,胜利者先它一步逃脱身,行动宣告失败。
“小弟弟,你这猫受了伤还那么活泼…”护士看着一片狼藉的场面,始终面挂微笑。
“这猫不是我的,它受了点惊吓,有些闹腾,哈哈……”夏临许一副苦瓜脸,捡起了台上的手机。
蒋繁宇的耳膜里传来一顿乒呤哐啷后才终于又听见夏临许的声音。
“先挂了,它生龙活虎的,死不了,放心吧。”
“喵…”
“还有你这猫,性子太野了,得训。”
“喵!”
嘟嘟嘟嘟嘟……
一片混乱中,电话被匆匆挂断,蒋繁宇被一番身心折腾后,翻身去了淋浴间。
(2)
洗完澡的邹洛筝对着额头的伤口发了会呆,脑子里又浮现出昨天的画面。
新学期的一些事发生得确实有些超出预想,但是这不代表她不能解决,或说,承受。她从很早开始,就不喜欢任何人插足自己的事情,江佑珉也不例外。她的这种不喜欢甚至到了反感的地步。
反感一切无来由的好。
“没人有义务承受你莫名其妙的情绪,你以为他们拿你当朋友?呵,他们拿你当笑话。”
邹洛筝把一捧水扑到脸上,被刺激的伤口打断了她混乱的思绪。
洗漱台上的手机传来一声震动。
消息来自蒋繁宇,这些天的唯一一条消息。
【蒋繁宇:你的猫很安全。】
【邹洛筝:它在哪里?我想去看它。】
【蒋繁宇:爱丫宠物医院。】
【邹洛筝:好。治疗费多少?】
【蒋繁宇:没问,下次见面再说。】
嘶~,邹洛筝用右手大拇指敲了敲最后一条对话框。
欠人情,难搞。。。
她指尖的水滴到屏幕后漫溢开来,触到了蒋繁宇的头像。
弹出的图片很清晰。
邹洛筝触屏的手犹豫间抬起,她认真地看着图片的每一寸。
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海面,横穿的木板桥上有一个带着卡其色檐帽,骑着自行车望着远岸的少年,从一截露出的劲瘦有力的小臂,邹洛筝认出是蒋繁宇。海天相接处正有一抹雨过初晴的彩虹,被远山的朦胧印溢着五彩缤纷。
相当有观赏性的一幅画面。
这照片拍得应该是他原来所在的大城市吧?
邹洛筝看了几眼关上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