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奇老宅的夜晚总是格外的寂静,大雨刚停,空气中还残存着着潮湿泥土的气味。薇薇安领着卢修斯穿过那条昏暗的走廊,墙上的画像都好奇地张望着,有几位还在交头接耳地小声嘀咕,木地板在他们的脚下发出微微的吱呀声。
二人早已恢复了往日的轻松神色,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薇薇安提议要带卢修斯在克劳奇老宅四处转转。
“这间书房本属于我哥哥,巴蒂。”薇薇安推开一扇沉重的橡木门,声音平静,像是在叙述一段无关紧要的故事。房间里依旧保留着古老的黑色木书柜,薇薇安打了个喷嚏,空气里都是淡淡的旧纸和潮湿的霉味。“哥哥曾经还是执行司长的时候,总是喜欢在这里接待魔法部的官员,他们大多虚伪又无趣。”
卢修斯环视一圈,这间书房倒也算是气派,被修缮过的花窗外是克劳奇老宅的后花园,在宁静的天幕中竟有着一丝诡异的死寂。“无聊的政治游戏…可真是你家族的传统活动。”卢修斯轻描淡写地接茬,语气一如既往的讽刺。
“包括和你父亲阿布克萨斯共进下午茶吗?”薇薇安不动声色地回敬,步伐未停,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
“你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克劳奇小姐。”卢修斯习惯性地没有唤薇薇安的教名,而是用了“克劳奇小姐”。
“这是我一贯的风格,你要是现在才意识到,那未免有些太迟钝了。”她假装瞥他一眼,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卢修斯微笑而不语。
二人言辞交锋,一路顺着吱呀作响的楼梯走到了楼上。老宅的空气冷而干燥,丝毫没有人情味,像是一段长年被封存的记忆。薇薇安又推开了一扇门,房间里保留着巴蒂克劳奇二世的陈设,家具陈旧却整洁,墙角有些许裂纹,仿佛这间房子本身都在倔强地抵抗岁月。
“这是他的房间。”她轻声道,语气平静地像是在陈述天气,但眼里却藏着不易被察觉的情绪波动。
卢修斯走了进去,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像是在判断着什么。黑色的木床上整整齐齐铺着深蓝色的床套,好像这床的主人随时会回来似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张玻璃已经破掉的家庭合影:薇薇安,巴蒂克劳奇,和巴蒂克劳奇二世正端正地站在一片青草地前——卢修斯依稀地看到巴蒂克劳奇二世一半被挽起的袖子下的黑魔标记,他的左手小指轻轻地抽搐了一下;巨大无比的书柜里放着满满当当的黑魔法防御教材和几本在博金博克行才能买得到的禁书;在房间的角落里放着一套老式的斯莱特林队魁地奇装备。他曾经和巴蒂克劳奇二世共同为黑魔王共事的时候,他有时会忘记,巴蒂克劳奇二世也只不过是个比德拉科大不了多少的孩子。
卢修斯的手指在书桌上缓缓滑过,指尖沾了一丝细微的灰尘,他似笑非笑地说:“看来你连灰尘都不肯打扫干净,果然很有克劳奇家族的风范——注重历史,却不怎么在意现实。”
薇薇安一时语塞,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讽刺自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要是嫌弃,可以随时滚出这座‘不怎么在意现实’的老宅。”
“滚?”卢修斯挑眉,语调悠闲地反问,“想不到克劳奇这等名门望族的小姐竟能说出这么粗鲁的话。”
“对你,我已经很客气了。”薇薇安懒得和他继续这种无意义的舌战。对她来说,今天晚上格外的脱离现实,她本就微醺的大脑已经很不清醒了。
“你把他的房间尽力恢复成他生前的样子。”他的声音低沉,“可惜,旧物再完整,也换不回活人。”
“谢谢你不合时宜的哲理。”薇薇安冷冷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的防备。
“我只是觉得,”卢修斯慢悠悠地靠在了书架上,微微侧头看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这不像你。”
“哦?”她挑眉,似笑非笑,“那我应该是什么样?冷血、无情、对亲情毫不留恋?”
“至少不该这么沉湎于过去。”
“你总是这么咄咄逼人吗?”薇薇安淡淡道,然后转身走出房间,留下卢修斯一人站在那段无法磨灭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