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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默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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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俊说没事,徵羽坚持无论如何要看一眼他的手才安心。裴俊从长袖中伸出手,露出几道浅浅的伤疤,见先前的伤口差不多都愈合了,徵羽这才松了口气。

靖澄在一旁看着,道:“徵羽,我先回去取点薰衣草的花露来,一会儿给你念净心咒。”于是便离开了。许康在床边默默地站了片刻,瞧了瞧裴俊和徵羽,说:“挺热的,我衣服都汗湿了,我去换身衣服。”

待二人都走后,裴俊在床边坐下道:“徵羽,你真的感觉好些了吗?”

“我没事了,裴大哥放心,”她正了正身子问道:“裴大哥,你说为何东璃国师的朝颜旗会突然出现?这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狭路相逢半道遇上的,倒像是原本就等在那里的。难道我们的真实身份被泄露了?”

“我们几个离开大庆的事,除了靖海军,朝中应该只有圣上和水师营的那几位知道,但..”

“难道是程有炎?”徵羽抢先道。

裴俊摇摇头说:“不会,程有炎在朝堂上虽时不时与我为难,可他也是凡事以大庆为重之人。”

“嗯,也是,东璃和安柔的势力一直蠢蠢欲动,若是大庆国暂时缺了你,靖海军心不稳,光凭他的水师营也应付不来,于他没什么好处。难道是夏沐昭云向东璃国泄露了消息?她也是东璃人啊。”徵羽揣测道。

“我还未听闻伽蓝号与东璃国师有所勾结,但夏沐昭云害我们身陷礁石阵未果,的确可疑。不过现在没有证据,还不能如此断言,只得多加提防。”裴俊一筹莫展,没有线索。

许康擦干身上的汗,换了身衣服,走到甲板上透气。夜深了,海风势头正猛,他毫无困意,由着海风拍打他的头发和脸颊,借着风的这股劲儿将他脑中快要聚成的念头拍散。少顷,许康见靖澄提着盏灯从冬夏号返回,腰上还挂了只装满花露的瓶子,于是上前拦下他,拉着他问道:“靖澄弟弟,刚才你是和裴俊一同进屋的,进屋前他有找你看过他的手伤吗?”

靖澄一听,神色略微凝重。原来,他赶到景明号时,见裴俊正独自一人站在甲板上,双手满是鲜血。他以为那是东璃士兵的血,走近一看却发现裴俊掌心的伤口又裂开了,于是赶忙施咒帮他压制伤口。

听到这里,许康担忧地问道:“那裴将军这双手..以后会残疾么?”

靖澄皱眉道:“他当时也问了跟许大哥一样的问题。我告诫他切勿再过度用力,刀枪剑戟能不碰尽量先不碰,他如果再这样耗损自己的身体,有再好的宝物也无济于事,一旦落下病根可真要残疾了。”

“那现在这样算是恶化吗?”

“我刚才只是暂且将他皮肤上裂开的部分缩小了,可皮下的伤一点没少。许大哥,你想想,他那样拿重剑杀敌,手能好吗?”

许康一听,懊悔道:“若不是我将凤和递给裴俊,他的手应该早已恢复了大半吧。”朝颜旗入侵景明号时,许康正在船舱里睡大觉,他被头顶甲板上传来的嘈杂声吵醒,迷迷糊糊地顺着舷梯爬上去察探,就见裴俊朝底下大喊,叫他将凤和剑取来..

许康想着靖澄的话,望着眼前墨色的海面,叹了口气道:“可他是靖海将军啊。”

=*=

又经一白昼,八月初一夜,大鸿码头,景明号安抵,裴将军秘报禀奏皇帝,皇帝大喜,即刻秘密召见裴俊和徵羽。裴俊将沿路所遇的东璃海寇伽蓝号、东璃国师朝颜旗之事一一向其禀明,并呈上那枚带有慈悲之泪的星月耳坠。皇帝对二人及靖海军的表现褒奖有加,并命二人明日辰时去公主府施救,他亦会前往。

次日卯时,天光未明,徵羽便从许康住所接来靖澄与他们一同前往公主府,许康因离开大庆两月,店铺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便未随行。三人来到公主府不一会儿,皇帝也微服而来。裴俊看了眼靖澄,靖澄对他点点头,他便上前对皇帝说:“启禀圣上,这位是与我们同行的澄隐士,他擅长玄术,又仁义善良,他在海上救过我们几回,又助我们找到了慈悲之泪。澄隐士知晓如何催动慈悲之泪的力量救人,请圣上准许他为公主察探伤情、救治公主。”

皇帝细细打量着靖澄,见他温文尔雅,眉宇间自有一股秀正,浑身散发着一种平和的善意,况且进公主府前所有人都已被搜查过身,而裴俊说的话他也自然相信,于是点点头准了。靖澄对皇帝作了个揖,便跟着徵羽和一众侍女进入公主的寝殿,裴俊则守在外面。

徵羽先行来到长宁公主的卧榻前,迫不及待地弯下身子,伸手去抚摸她的头发。长宁的发丝干枯,面色蜡黄,双目紧闭,唇色青白,整个人一动不动,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她胸口那轻微到可以忽略的起伏。

徵羽将长宁的发梢理了理,颤声问侍女道:“这些日子,可有给公主用什么药,看过什么医师?”

“看过一些外面的医师,不过都没有什么法子。宫里的医官每日来给公主施针,我们也每日给公主药浴、按摩身体,可公主她..”侍女不敢再说下去。

徵羽点点头,侧身让到一旁,对靖澄道:“澄,你来看看吧。”

靖澄来到榻前坐下,伸手察探公主的气息,又取来一块薄纱为公主诊脉。他将薄纱小心地覆在公主的手腕上,然后将手指搭了上去,触及的那一刻,他不禁颤抖了一下。

“怎么了?”徵羽忙问道。

“无妨,可能是我的手指有些干燥。”靖澄将手指收回衣袖中轻轻摩搓了几下,重新搭在薄纱上听起脉来,而后又在医官的陪同下小心察探了公主的外伤。他沉思半晌,对皇帝说:“启禀圣上,公主殿下没有破溃外露的重创,又得以一直用药浴和针灸治疗,所幸并无生命危险。但公主殿下内伤较重,伤及意识,需将慈悲之泪放入体内,待其恢复意识醒来,便可转危为安。”

“那慈悲之泪放进去后,她多久能醒来?”皇帝急切地问。

靖澄想了想,谨慎道:“至少,要三十日吧。”

“好,不管多久,都请澄隐士务必尽心尽力,只要澄隐士能将她治好,让她醒来,朕必重赏。”皇帝道。

“在下必定竭尽所能救治公主殿下。”靖澄作了个揖。

于是他要来那枚星月耳坠,又从身上取出薄冰符,按先前为裴俊疗伤的法子将玄微咒从薄冰符中引出来,与星月耳坠融合,再以自己的眉心血施展天启咒,将慈悲之泪从星月耳坠中取出,继而施咒将慈悲之泪纳入公主的眉心。

看着那蓝红相交的光点终于闪烁着消失于公主的眉心,徵羽狠狠地松了口气。她见过这个情景,裴大哥的手能慢慢好起来,长宁的身体也一定能慢慢好起来。她想道。

靖澄收好薄冰符,重新为公主诊脉,他仔细地搭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转向皇帝道:“启禀圣上,慈悲之泪已纳入公主体内,公主殿下的脉息已经比方才有力了些。接下来这段日子,还请各位继续为公主施针药浴,明日我也会继续来为公主施一些辅助的咒语疗伤。”

皇帝只听到靖澄说的“脉息比方才有力”几个字,他恍惚了一下,立即跑到榻前。只见他俯下身子,抓起公主的手腕察探着,先是屏息凝神,神色凝重,紧接着面露喜色,激动地起身对一旁的医官唤道:“你们快过来,快过来给朕看看,公主的脉息是不是比刚才有力了,是不是?”

医官们连忙上前为公主搭脉,靖澄终于能够稍事休息。由于整个救治的过程持续了一个时辰,靖澄额间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却一直专注地施咒,连侍女端来的茶水也不曾碰过。借着这会儿的空档,徵羽递去一张帕子给靖澄,靖澄手上一边接过帕子擦汗,眼中一边对她流露出温和的笑意。侍女也连忙端来解渴的清茶给二人。

这时,医官们都又惊又喜道:“真是神了!公主殿下这几个月受伤以来,脉搏头一回变得这么强。澄隐士救人得法,公主殿下又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早日醒来!”

皇帝重新回到榻前,他紧紧抓起公主的手,又轻轻放下,他去抚她的头发,又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发收到锦被里,他下颌微颤着想对她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变作一滴滴父亲的眼泪流下脸颊。

见此情景,徵羽心中一震,不仅因为这是圣上头一回当众流泪,更因为她发现圣上是如此的爱女,一位父亲对女儿的爱与心疼原来是这般模样。圣上是公主真正的亲人,真正的亲人间不单有照顾和守护,更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厚重牵绊。徵羽在靖海军中虽一直得到众人的看顾和照拂,一直得到裴大哥倾囊相授的教导和大大小小的关怀,却从未有过眼前这样深刻的触动,这是她不曾有过的感受。

靖澄默默朝徵羽看去,见她紧紧攥着茶杯,紧咬双唇,他不觉心中一酸,百感交集。

过了一会儿,皇帝拭去眼角的泪,转身对靖澄道:“澄隐士,接下来的日子就拜托你了,务必给公主全力疗伤,全力疗伤!”他重新看到了希望,眼角眉梢的每一条皱纹都透着欣喜。

众人皆面露悦色,为慈悲之泪的宝贵力量而震撼,为靖澄高超的玄术咒语而惊叹,为长宁公主有望醒来而欣然,唯独守在门外的裴俊悄悄地背过身去,没人注意到,他的脸上阴云密布,愁眉不展。要知裴将军因何如此,下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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