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湘影坐在茶桌旁许久,见没人上前给她行礼,睨着几人道:“沈娘子,仙霞宗收的弟子不入流便也罢了,怎么连礼数也不懂,尊客上门连跪拜行礼都不会?”
沈秋辞没有回话昂首直视,一手负在腰前,腰肢纤细挺直,无不透出一股凛然不可犯之姿,冷声道:“水月仙境跪拜之礼,奉的是逝世先祖,只怕你无福消受。”
花湘影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听到这是阴阳怪气咒她,冷笑道:“听闻仙霞宗有位孟女,最会伺候家里的主人了,怎么今日贵客登门,都不出来行礼的吗?”
沈秋辞道:“既是贵客,自有我来接待,用不着我女儿伺候。”
花湘影目光落在她身上,道:“你的女儿?”
沈秋辞语气坚毅,道:“不错,我的女儿。”
花湘影轻蔑地笑一声,道:“沈娘子,要我说来,仙霞宗门风当真是另类独特,连外姓贱婢也能爬到主母头上,这样的女子在灭度葬刀盟,可是要被盟主吊起来鞭挞的。”
沈秋辞从容不迫地道:“你当花啼是什么人,她是我亲手养大的女儿,谁都没资格训她,也没有任何人能动她一根头发。”
花湘影知道她口中的孟花啼原系风火门逐出的五庶女,这样没有身份的人,放在仙门根本毫无地位,如今却被沈秋辞当成心尖肉。听得她这么说之后,花湘影只觉自己,好似听着什么笑话般,轻笑了几声,道:“沈娘子,此话说得未免也太不把仙门的秩序放在眼里,仙盟百族谁不讲究出生贵贱,有的人天生就是主子,上流名门高派维系更迭,生得不好那就是贱命!若是贵贱无差别,那你仙霞宗岂不是人人都能当界主,仙霞宗血脉又如何称得上正统?”
沈秋辞知道她话中意思,心中却不以为然,转而质问道:“不过,你上我水月仙境,就是为了跟我讨论血脉正统?”
花湘影眼波流转,俏然一笑道:“沈娘子是个聪明人,我今日来呢,乃是奉盟主之令,携要事前来与沈娘子商议,若是沈娘子肯坐下来相商,我便宽容大度,留伏魔度苦界众仙门一命,你觉得如何呢?”
沈秋辞哼了一声,道:“这话说得倒是奇怪,伏魔度苦界与灭度葬刀盟无半分渊源,能有何要事相商?”
花湘影面不改色,道:“沈娘子,你可真是好生无情,伏魔度苦界与灭度葬刀盟的关系怎么会不匪浅呢,盟主那是什么样的人,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叫盟主听见可是会寒心,引来杀身之祸呐!”
她提到师卿卿,眼神顿时变得狠厉,道:“那妖孽的爹,用孤山的毒眼尸蛟杀害了盟主的夫君,以及数位至亲,今日我便是奉盟主指令,前来捉拿谢氏余孽,希望沈娘子你能交出此人,给所有因遭浮屠派残害的仙门一个公道!”
沈秋辞没接话,想起步曲觞和步少棠二人离开仙霞宗,今日花湘影便突然率人犯境,心道:花湘影孤身前来水月仙境捉拿人可以理解。但她率着这么多人前来水月仙境,显然其中不简单,若是今日为诛灭水月仙境而来的话,如此重大事情,为何慕京箫不在。而且花湘影还专挑步曲觞、步少棠和两个孩子都离家时候闯进来,根本就是早有预谋!
花湘影目光盈盈地道:“沈娘子,我没记错话,那妖孽应该是虞晚人之女吧?可惜啊,她爹娘都是罪人,为了一个罪人之女得罪灭度葬刀盟,我相信沈娘子心里,应该识得轻重,要是你们水月仙境执意要给她作保,那今日赔的可是整个伏魔度苦界的仙门。”
花湘影又重新坐在座上,哼道:“沈娘子,你可得好好考虑,念在旧情,我现在可是给了你选择的权利呢。”
沈秋辞怒道:“若我不从,你欲如何?”
花湘影道:“沈娘子,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把那妖孽交出来呢,刀锋过喉一口气而已,但若是我将她抓住送到盟主面前,我可不敢保证她会不会被千刀万剐,再斩其头颅悬挂城墙,亦或是被炼制成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尸傀。只要你把她交出来,我斩下这妖孽人头,拿回去交差保你无事,你以为如何呢?”
沈秋辞双眉扬起,道:“只她一人之命,换伏魔度苦界无恙?”
花湘影点头道:“没错,她这条贱命,如此买卖够划算吧。”
沈秋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花湘影见她迟迟不开口交代人下落,催促着道:“沈娘子,你可是要想清楚,我们灭度葬刀盟只要一个交代,她一人之命可抵换伏魔度苦界众仙门一条生路,包赚不赔呐!”
沈秋辞眼神森寒,完全没了往日温柔似水的神色。跑马场内,气氛凝肃,她负手一挥宽大的青衣袖摆散开,一副青蓝玉璨仙琴显现在手中,是她的上品仙器‘春见寒思琴’,顾名思义,春寒见逝思方尽。
她抬指轻轻拂过琴弦,望着花湘影冷声道:“弦杀出琴,那是一定要见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