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不错,当年谢老狗大肆屠戮仙门弟子,多少忠义仙士命丧不焚天坑,如今竟让介罪人之女参加,岂不叫人耻笑了去?”
“就是,此次除魔大会,仙盟百族无不仰首以待,道途中若有些人,为得显身成名使些不入流手段,那还有何意义可言!不如趁早打道回府罢!”
听得前边有门派起头,其余门派也自然发出愤恨之声,皆认为师卿卿跟谢武一样会使下三滥的魔伎,场面顿时一阵骚动。
步少棠见这群人参加除魔大会,不想着诛除邪祟却想着要取师卿卿的命,心下哪里忍得自己师妹受辱,当即站起身指着手中的拜帖,扬声道:“妖邪祸乱人世,天下民不聊生,盟主心系苍生,遂举行除魔大会,除魔道途,各大门派各凭本事。盟主所发邀帖上,写得清清楚楚,凡是仙门中人,皆可踊跃参加,排名终以诛邪之功为准,诸位难不成要违逆灭度葬刀盟的盟主之令?!”
台下各大门派仙士并不买账,纷纷私语议论,凌雁秋压下骚动声,出言道:“步少界主所言不假,师卿卿,适才所言之规谏可都明了?”
师卿卿心不在焉,微垂着头发呆许半晌未出言应答,步少棠拿剑暗戳悄推她的手臂,师卿卿愣愣地转过头来看了看步少棠,步少棠朝她使了个眼色,轻声道:“师卿卿,回话。”
她适才对周遭的议论声完全充耳未闻,之所以会愣神,是因心中在沉想着刚才凌雁秋说的谏言,她站在人群中,挺直腰背身姿,面上露出一双春水双瞳,抬手恭敬施礼道:“回凌长老,适才所述规谏之言,晚生耳清了,不过有一处甚为不解......”
“何处有疑?”
“这个途中凡遇妖魔鬼怪杀之不可留!世间有些妖魔非自身所愿入其道,不分善恶是非便诛杀,此为是否行之不妥?”
“古往今来妖魔者修习邪道,无一例外必遭反噬,成暴戾恣睢、穷凶极恶的邪魔妖祟害人。入其道有损心性,早已丧失人性善恶良知,不诛之留存人世,终有一日必成大患。”
师卿卿抬手撑着下巴,依旧发疑道:“那要是一位年少孩童,生来虽是魔童,但修炼从未作祟行凶,如此该怎么办呢?”
华台下一名弟子插嘴道:“杀。妖魔鬼怪,就得斩草除根,不留其情!”
一语未了,师卿卿皱起眉头,认真想着道:“生来魔童非本心所愿,不分善恶胡乱诛杀,岂非泯灭人性罔顾天道人伦了。”
就在这时,季司离突然开口,冷冷地道:“除魔道途,凡遇妖魔无辜受害者,可用术法助其净心洗骨。”
师卿卿看着季司离愣了一下,露出些许茫然的表情,道:“那些妖魔无辜受害者,是可以用正道修炼之法教其点化,但如果魔童心智已经被魔化了呢?据我所知,整个仙盟百族皆无散净魔化者之术法,如此又该怎么办?”
季司离凝视着师卿卿的双眼,缓缓地道:“倘若妖魔心智已失,且行凶作恶,仙盟百族必不可留其存世。”
凌雁秋满意地点头认可,冷冷地扫了师卿卿一眼,淡声道:“身为仙门弟子,除魔谏言,须得时时谨记于心,诸位启程吧。”
长篇大套讲了一堆,过了大半日,凌雁秋才终于施令众门派弟子启程去往孤山,清虚道弟子敲响玉磬,妙音悠扬回荡,为首仙士高喊道:“除魔大会,正式启程!”
启程之时,因着清虚道宗主夫人冷鹤月,亦是冷松游的大姐姐,因怀有身孕便前去拜别,就在刚辞完别,经过一处转角时,忽地听见一阵凌雁秋叹息之声,嘴里一直在念师卿卿的名字。
凌雁秋与季司离站在廊下,连叹了几口气之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季司离,淡声道:“这是步界主传来的书信,称这师卿卿偷跑出仙霞宗,似打算与步少棠一齐去往孤山。二人担心师卿卿会遭人暗害,便嘱托让你从旁看护。”
季司离接过信封,大致看了一眼信封的内容,剑眉缓缓皱起,目光始终停留在‘师卿卿’名字上,他回想着这个女子在林间的举止,心中只觉一阵头疼。
顽劣之徒不可教化。
如今这个劣徒还要跟着自己,嫌厌之意虽盛但到底还是得忍,抬手施礼道:“司离遵令。”
凌雁秋看着季司离,交代道:“此次是你第一次下山历练,孤山一行凶险难料,切记行万事不可逞强而为,去吧。”
说罢,季司离面色淡然地点了点头,又施了一礼而后动身,领着十余名清虚道弟子开始启程去往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