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未曾问过,我也忘了此事了。不过,还是要多谢你挂心了。”唯宁恍然记起此事,即刻解释、道谢。“你说我反常何意?”
“你今日几乎文斯不动,面上亦严肃,难道不是过分在意、紧张所致?”
“我未觉面色有何异处,倒觉得白洛更反常些。”
“她兴许是太过……在意你所致。”言楚翊谨慎措辞说道。
“你这是何意?”唯宁瞬间更加不解。
“阿宁,你可知这世间有些人的心仪之人,是不拘男女的?”
“有所耳闻。”
“你觉得遥不可及,对吗?”
“有违人伦,似不可取。”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喜欢的便是男子呢?”言楚翊一脸意味深长。
“你莫要玩笑。”唯宁严肃轻声喝令道。
“我何时与你玩笑过?白洛早已知道,我心仪之人是男子。”言楚翊正色道。
“难道是白家长兄?”唯宁极其震惊,顺势发问。
“不是白家。”言楚翊还在纠结是否和盘托出。
“何时相识的?我认识吗?”唯宁也不愿直直发问,恐触其禁秘。
“学习御马之术时。你很是相熟。”言楚翊觉唯宁人品正直,情爱之事却太过死板蒙昧,索□□底。
唯宁心下了然,夜色中,依然可见其杏眼圆睁,她只能稍稍偏过头去,愈发全心控制表情、筹措语言。若是他人如此,唯宁定内心斥责不已、愤愤不平,但这人是楚翊,其挚友,她一时间只有担忧、心怜。言楚翊半晌未见她有任何动作、言语,知其一时难以接受,也静静走着,等待她回神。
“可你们王室不是不容此道?我兄长他,怕是偏爱女色吧?”唯宁面有忧色。
“前路漫漫呀。我也是不知如何面对,才躲去了军中,可如今才知,有些人不是远离了就能放下,而情爱也未必能全然依规生灭。”不知是否是受军中习气熏染,言楚翊此番言谈前所未有的直抒胸臆、一语中的。
“我实在不知,还一力撮合阿洛和兄长,对不住你了。”唯宁还沉溺于言楚翊所述的事实中,未来得及反应其所劝箴言。
“伤心是真的,但我与慕兄的事怪不得你。如阿洛方才所说,你只是搭台者。”言楚翊此事拎得清,从未牵扯到唯宁身上,他话锋一转,“别人的戏你看不懂便罢了,你自己的戏里,你也不明不白,要怪你的怕是另有其人呢!”
“你说阿洛,她也……偏爱女子?”唯宁迟疑发问。
“她是否只爱女子我不知,但她喜欢你这件事我十拿九稳。你可自行留意体会。”言楚翊坦言。
“好,我知道了,多谢你。”唯宁说罢,稍一犹疑,“那我兄长这边,可用我打探一二?”
言楚翊嘴唇一瘪,“你兄长怕是比你更因循守旧,估计难以接受……”
“你不问怎知?”唯宁疾言。她一旦有了方向,南墙也拦不住。
“我想还是不妥……况且他还是和阿洛……”人往往还是旁观时更清醒,不爱时更勇敢吧?若是真动了情,上了心,怕是难免步步惊心,轻易动弹不得了。
“就如此定了,你莫再推脱。”唯宁学什么都快,如今言楚翊如此“推波助澜”,她应也能学个八九分,甚至青出于蓝,兴风作浪一场也未可知。
言楚翊知争不过、拦不住,自己也并非没有私心,开口嘱咐:“你非要探问,也要把握分寸,切莫相逼。”
“你如此体贴,我兄长若得了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唯宁心中感叹,口上却调侃。
言楚翊立刻满面绯红,军队雄风虽让他开朗了一些,可终是天性难改,一时不再言语。
“你说,怎么样才算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呢?”唯宁第一次与人谈及此话题,前所未有的虚心。
“这……我也说不好呀。”言楚翊还未从羞赧中缓过来,“大概是你会在意他的一颦一笑,你能共情他的喜怒哀乐,记住关于他的所有。”
“你记不住我的所有吗?你能共情我兄长的情绪吗?”唯宁问得直白,直白得刺耳。
“好吧,似乎也不能完全体会。那你能记住每个人的所有?”
“如果不刻意遗忘的话。”唯宁说着,二人都愣了一下。
直至此刻,唯宁才知道,并非所有人都像她那般,难以遗忘。相反,对于大多数人,铭记似乎更难。言楚翊一番解释后,心中生出相互的羡慕,各自期望拥有对方遗忘或者记忆的“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