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上,万泉军四处皆大喊相告,“唯宁主军来了!”万泉将士们听了更打起十二分精神。
万泉于陶然东南边陲上侵扰多年,寸土未得,皆拜唯宁所赐。今于西北起兵,亦为避其锐气,不料还是狭路相逢。好战雄师愈恐惧,愈厮杀。毕竟对阵唯宁仍奋勇拼杀,传出去也是虽败犹荣;万一取胜,便足够吹嘘一生。值了!
两军从黎明战至黄昏,犹未分胜负,只好各自安营,待明日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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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三军统率在白洛帷帐中简单商议了军略后,白淇告辞回营。
唯宁应匆匆告辞,转身就走。白洛连忙呼道,“你不留下浅聊几句?我们……好久不见了……”
“暂且不必吧。告辞。”唯宁语气冰冷,转身便走。
“可是……”白洛还要挽言相留。
“白领率有婚约在身,你我独处一室,恐有不便。”唯宁直戳死穴。陶然民风洒脱,婚嫁之事亦不拘男女,避讳一些似也不太牵强。
白洛语瑟,只能愣愣地看着她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看来,边疆三天两头的梅雨没能浇灭其心中怒火,寒暑难料的冬夏也难改其倔强。
唯宁走出滢军营地,便已满头冷汗,一路的胸口剧痛,让她不由抬起一手捂住痛处。她素来无带侍从的习惯,只能独自苦撑着走回自己营帐。
营帐中,副领率伍月还在等其商议后的最新指示,见她踉跄扑入,急迎上去扶住。
“这是……心疾又犯了?”唯宁这般模样她似乎见过几次。
唯宁气喘得无法出声,双唇已青紫。
“你的药呢?”伍月急迫发问。
唯宁低着的头摇了两下,手指了指回来的方向。
“你把药给滢军统率了?白什么?啊!白洛?”她语气中溢满焦急与责怪,“我去问她要!”
唯宁听了,一下紧紧抓住伍月衣袖,“别……”她声音微弱而坚决。
“你这到底是白日颠簸劳累所致,还是因见某些人心潮澎湃而起?”伍月恨铁不成钢,心有断论。
伍月记得她问过这心疾之源,答曰是因与友人口角时误伤而起。伍月一直纳闷如此言听计从、谦逊有礼的唯宁会因何事与人争辩?又有谁能击中武艺超群的她,还是正中胸口?那人得是何等亲近……如今她看着唯宁把护命丹药给出,又即使疼痛难忍也不愿要回,心里就有数了。
“是……是我给她的,这次不太严重……”她的脸颊因痛苦而微颤着,又有一滴大粒的汗珠顺着她的云鬓滚落下来。
“明天还要开战,你再疼上个把时辰,怎能消受?”伍月愈发嗔怒,“我去找她要!”她猛然拨开攥住她的手,出营,策马而去。
唯宁这一阵疼得只能全力咬住后牙,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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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洛坐在帐中,闲来无事,从怀中摸出锦囊,拿出其中小瓶一一把玩。大多都还是多年前的瓶子,只是里面药味浓烈新鲜,应是不久才换过的。一碧绿精致小瓶极其眼生,里面都是小丸粒。白洛倒到掌心一颗,使之竟是通体朱红,甚是少见。正端详着,门前士卫来报,“唯宁军副领率伍月求见”。
白洛匆匆将药装回,传召入见。
伍月拱手拜见:“不知白领率可已用完我领率之丹药?若无大碍,还望令在下取回。”
白洛见那人气质上与唯宁竟有几分相似。同样是眼大眉浓,但她竟比唯宁更甚,睫毛倒不似唯宁那般纤长而略显稀疏、微微上翘,而是色深而下行,浓密而微长。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多了一分神采奕奕,也多一分烟火之气。白洛看着比自己稍微年长一些,身居辅维,说话竟还如此干脆明了。
“她给人的东西,这么着急地就要回去?”白洛心中有些懊丧,想起唯宁刚刚一番话,估计是刻意疏远之举。
“非也,是下官主动请缨,”尽力维护,所言亦非虚,“此乃军中常备,还是由个人随身携带为上。”
什么?唯宁都没说什么,区区副率竟如此指手画脚。可转念一想,今日见二人战场上珠联璧合,无甚言语却配合默契……恐怕自己三年缺席,便是此人填补所阙吧……
“那你取回吧。”白洛不想再多说,开始收拾起桌上摆着的药瓶。
“且慢,”伍月走向前去,挑出一个褐色小瓶单独放到一边,“你的额头在流血,此药留予你。此乃唯宁……呃……唯领率半月前才炼成,止血效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