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是这片土地的救赎,亦是死亡的宣告。
可我从未在白白的世界里看到救赎,唯有那丧钟不停地响起,在新城区响起……传达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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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燕儿抬眸,视线与一双布满阴霾的眼神相撞,一时间竟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某种冒犯。
就是下意识有种……很讨厌这个人的感受。
她显得软弱可欺,宛如病魔缠身,命不久矣。
灰青色的脸色衬托得那头枯黄的发丝愈发诡异,发白的嘴唇微抿,似是要吐露一番话语。
“肖肖,你可别看她一副快病死的模样,她活的老久了,人不可貌相,她肯定有办法治好你的,而且啊,我还有……”
呼延熙伸手掏出个遥控器,随着“滴”的一声,吴生的双手双脚出现了镣铐。
“嘻嘻,这可是我家独属的技术,每一个在旧城区的病人都要靠我们家的这个链子管束哦!”
男子像献媚般把遥控器递给肖燕儿,自豪地介绍起家族的产业多元化。
吴生垂着眼,一副就要站着睡着的架势。
“这个按钮是关闭,这是打开,这是调控镣铐松紧的……”
肖燕儿没忍住,推开呼延熙凑近的脸,面向吴生道:“你能治好我的病?就你一个人吗?”
那清秀婉约的脸庞头一次显露出如此着急的神色。
吴生没回答。
肖燕儿直视那双黯淡的眸子,对视几秒,他的心神仿佛要被勾走。
“哎呀你这什么态度,别以为你还有价值你就能……啊!”
呼延熙刚想按遥控器的手突然不受控地痉挛,颤抖抽搐的样子就像个犯了羊癫疯的病人。
吴生这才抬起头,注视着眼前的场景,双眼透露出股兴奋感,咧嘴笑了。
她的脸肉眼可见地红润些许,直到呼延熙惊呼“不敢”“再也不敢了”“姑奶奶”才让那只手部肌肉已经开始萎缩的手重现生机。
那脸又迅速白了回去。
肖燕儿完全没觉得眼前这幕吓人,他只注意到了一点,她确实可以救治自己,救治自己的重症肌无力,而且……
原本让人恐惧的双眼仿佛有了诱人的魔力,使人不断涌向她的周围。
这就是生机的味道吗?确实如此动人心魄。
肖燕儿抛下旁边一直喊着“危险”“危险”的呼延熙,径直来到吴生身边,俯下身子,垂头露出自己脆弱的脖颈,摆出副柔美的姿态,柔声道:“还请姑娘,看看我的病。”
肌无力对于唱戏的戏子来说何其痛苦,而这一切偏偏避无可避。
毕竟,这一场疾病本就是另一场大病的并发症。
呼延熙作为大少爷骄傲了一辈子,也就在憧憬的肖角这落了几次没脸,可现在被另一个人看见了,他不免羞怒,道:“肖燕儿,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在向谁惺惺作态,你该讨好的,是我!”
可肖燕儿作为戏子,钻研了一辈子微表情和演技,又怎么看不出对方只是想让自己慢慢成为他的“私有品”。
更何况,他都有些怀疑前两次中枢神经系统的发病,都可能是对方故意使用镇静药过度,才导致自己得了肌无力离不开他活血通络的生命果的,每一天都要凑到他身边,使劲浑身力气作出番对方当天爱看的姿态才得到应有的果实,他也厌倦了。
早就做出了超出自己底线的事情,再向另一个人投诚又如何呢?
反正……自己不愿意被戴上那四只镣铐。
吴生抬手挑起肖燕儿的下巴,仔细看了下他的五官,然后拍了拍他的脸。
不愧是少爷严选,真是个无可挑剔的可人儿。
“想脱离一个深渊,又怎知其他地方不是地狱呢?”
肖燕儿也笑了。
“横竖都是命不长,不如多给自己的人生添些色彩,至于那是什么样的?我都会让它适合我。”
呼延熙在一旁怒目圆睁,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他的眼眶鼻头发红,水汽立刻充斥开眼帘,但他却拼命睁大眼睛,微微仰头,不想让自己狼狈的模样被外人捕捉到,不想就这么,让眼泪掉下来。
“我,我对你这么好,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燕子回首,目光如炬。
“若你上次没有错手拿过一杯倒过辣椒水的早茶,我还能欺骗欺骗我自己,信你口中有几分真心。”
他低头扫视了阵自己的身躯,突然捂住的胸膛,瞳孔放大,不受控制地尖叫起来。
“若不是,当初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得了疯病,需要镇静,我家更没必要因为我的病四处奔波,不会被你父母施加压力,爸妈更不会最后落下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燕子翅膀上的羽毛被一层层剥落,但最引人注意的,是那原本如剪刀样似的尾巴被硬生生撕裂开了。
他再也飞不起来了,回不到那个温暖如春的世界。
“我早就想杀你,只不过,我自己没有那个实力……”
不过现在,也只有现在,自己能有脱离呼延熙魔爪的机会,只有这一丝渺茫的机会了。
正当肖燕儿嘶声裂肺地控诉时,吴生的指尖划过肖燕儿的脉搏,感受着他此刻的死气。
因为情绪激动,他的心率极速飙升,连带着呼吸急促,脸硬生生被涨红。
灰白的手钳制住肖燕儿,抽取着体内的死气,安抚着体内快速变化的电位,使其从动作电位再次变为静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