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玹目露忧色,不肯就此离开。沈梁之荒诞,他亦有所耳闻,虽说没有强人所难的恶名传出,但风评也算不得多好。
倒是裴徽敏锐,一开始虽被林翊醉酒的假象欺骗,但瞥见对方托颔的手指有规律地轻点,顿时明白对方这是要分头行动、各个击破的意思。
裴徽心忖:也是,能想出这般计划,又能屈能伸、做小伏低的家伙,断没有被几杯酒放倒的可能。反倒是他身边这个,明明是才华横溢、志向高远的师兄,为官之道却比小师弟逊色太多。
裴徽暗扯季玹衣袖,扶着葛琪离开,决心将计划的另一环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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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室内,沈梁假意为林翊布菜添茶,见林翊阖眼似乎在缓解醉意,顿时喜笑颜开,让一众乐师舞姬离开,靠坐过去伸手就要揽林翊入怀。
不料昏沉是假,装醉是真,一块手令抵在沈梁口中,挡住了他想要亲近的行径。
“演技不错。”青年将军拉远距离,笑着点评道。
“承蒙将军夸奖。”林翊颔首道。
沈梁:“被葛琪那斯诓来的,还是有把柄落那猢狲手上?”
往日葛琪也没少干这拉皮条的事,只不过那都是你情我愿,没遇上这般不从的。
沈梁打量了林翊一眼,心底又补了一句:当然,也没有林翊这般,容貌、眼神与气韵皆出挑的。
“不算。”林翊摇头:“确切地说,是翊有求于沈将军。”
“这就好笑了。”沈梁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随手拉了白衣青年入怀,将酒渡到他口中,激得对方喘息不断方止,“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沈某什么时候亏待过身边人,又什么时候肯做这亏本买卖。”
“还是说……你是年纪太小,不曾解这风花雪月的滋味?”沈梁将人紧紧锁在怀中,觉得下腹的邪火怎么也压不下去,张口调笑道,“沈某对枕边人一向温柔,少卿若是不信大可一观。”说着,不顾怀中人的抗拒挣扎,低头就亲了下去。
白衣青年也是个知礼义廉耻的读书人,为仕途无奈委身男子已觉屈辱,更遑论当着他人之面被轻薄。却被大力的将军死死扼住,又是害怕又是委屈,一时羞愤难当,泪如雨下。
沈梁被他的挣扎弄得全身燥热,扯松了腰带,不顾掌下身躯抖如筛糠,一边舔舐脖颈一边探手拨弄胸膛,勾得人从悲泣到欢吟。
隐约中,只能无助绝望自己即将沉沦的青年似乎听见一声叹息。随即,力大无比的右千牛卫就被一根银针放倒在原地,失了全身气力。
而施针者,正是看上去年岁不大,却气质出尘的的林翊。
“出去。”
林翊的语气并不温柔,甚至带了几分冷意,但乔眠却觉得获得了莫大的力量,踉跄了一步,立马整理好衣服擦拭眼泪,抬手礼过匆匆出了门。
“要是不情愿,你大可以离开,实在没必要同我为难。”沈梁艰难翻过身,嗤笑一声,没好气地道,“门又没锁。”
林翊不答,跪坐在沈梁身边,脱去了他的外袍,将衣襟扯开露出肩膀。
沈梁面色一变,“喂喂——你这是要霸王硬上弓?此举可非君子所为。”
银针入体,瞬间的疼痛止住了沈梁的胡言乱语,连施六针,林翊才松开紧皱的眉头,轻轻笑了笑,“打一开始,翊就说了,有事相求。”
“这么个求人的方式?”沈梁额冒冷汗,全身使不上劲,指尖却因为逼人的疼痛细细颤抖。
“世人皆知谢云麾能征善战,智勇双全,假以时日就是大周未来的大将军。但很少有人知道,沈将军您与谢将军师出同门,皆是姚自山的弟子。”林翊继续施针,语气悠悠,“一年前的暗伤至今都未痊愈,是沈府请不到良医,还是有人有意同沈将军为难。您说,是前者还是后者?”
沈梁醉意褪得一干二净,后知后觉了那块东宫手令的含义,“我还说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谢思远这个大嘴巴,下次见到他非得抽烂它不可。”
谢思远,太子的侍读之一,也是当朝名将谢云麾的胞弟。
“将军神武。”林翊不咸不淡地赞了句。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习武多年,沈梁不是吃不了苦受不得罪的人。若非如此,也无法拥有一身打熬出来的俊功夫。但林翊有意将暗伤引发,才好对症下针,沈梁自然不会好受。他不舒服,习惯性地就要口花花找别人的麻烦,“林少卿生得细皮嫩肉,唇上的口脂颜色更是不错,自己调配的?”
林翊目不转睛,状似随意答道:“将军若是一刻钟前有这般见微知著,下官也没机会能制住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