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嗫嚅住,又立马弯下腰来准备打电话,对刑海棠开口:“那先生您请稍等一下。”
刑海棠轻挑了一下眉头,便道:“不必了,他办公室在哪?”
前台的女性停下动作,咽了一口口水犹豫住,最后还是给他指了方向。
然后刑海棠就自在地在这公司里晃晃悠悠转了起来。
和时断川的感觉一样。
一样冷淡,崭新的办公桌椅整齐排列,都灰蒙蒙的,只有暖气不断从空调中吹出。
然后乘上电梯。
他眼睛死死盯着红色的楼层数字,一下又一下跳动着、变化着,就像他的心脏,是生命停不下的倒计时。
只不过,不是他的,而是时断川的。
迈出电梯门走向前,他便在总裁办公室紧闭的门前顿住了脚,单手悬在门前的半空中,他竟然发现自己在发抖。
一定是北京的冬天太冷了。
还未再有动作,一阵严肃的女声就从自己身后传来。
“你干嘛呢?”姜茧脚踩红得亮眼的高跟鞋噔噔噔朝他迈来。
刑海棠回头望向眼前这位虽身高不高却异常有气势,且有些许眼熟的女子。
姜茧看清来人的脸,本严肃的眼神瞬间柔和了几分,又露出惊讶的眼神,“你是……刑设计师?!”
刑海棠收起茫然的面色,看着这位像是秘书的女性,开口:“你们这——还缺设计师吗?”
姜茧听到这话很是激动,眼睛上又长又黑的假睫毛这样乍一看有些许吓人,像是要把刑海棠吞之入腹,脚踩高跟大步迈向前与他握住了手,邀着他到一旁等候区的真皮沙发上坐下,真诚地寒暄道:“刑大设计怎么回国了?我早早就知道了您,今日一见您不仅是设计服装有魅力,人也是非常有气魄啊。”
刑海棠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尽量让自己的心不要跳得太猛烈,动作自然再自然一点儿吧。
他直接跳过姜茧这是真是假的寒暄,开口:“时断……你们时总呢?”
姜茧又立马张开那让人难以忽略的大红唇,“时总还在办公室处理一些公司上的事,我去通知他一声吧,像你这样的国际设计师竟然能有幸对我们公司注目,真是我们的荣幸啊。”
刑海棠掏出手机摩挲了两下,摁亮屏幕,“不用,我不着急。”
姜茧还是有些许不好抉择,害怕这到嘴的肥鸭子跑路了,现在激动得哪还顾得上这位国际设计师竟然愿意来国内刚上市公司的缘由啊,“好的,刑先生,我先去给您泡杯茶。”说完就起了身。
刑海棠背脊笔直坐在沙发上,细长的手指漫无目的敲击着两下屏幕,就熄了屏,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最后眼睛紧紧盯住时断川办公室的大门。
“这办公室隔音看着就好,”刑海棠心里想着,“在里面乱搞也不会被发现吧。”
他还是有一点儿不可思议,有一点儿在做梦的感觉,他,竟然要见到他了。
还没有等来茶,办公室的门突然就被暴力地打开,一个白白净净穿着卫衣和牛仔裤的男生通红着眼跑了出来,还与在沙发上的刑海棠对视了一眼,谁知那小男生抽泣的声音更大了。
刑海棠皱了皱眉,看见这一幕,心更加痛了,痛遮掩住了犹豫,让他立马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就迈开长腿,朝着时断川办公室过去。
他没有敲门,便直挺挺地进了进去,并反锁。
时断川本舒展些的情绪又因为这莫名其妙的举动而皱起眉来,待刑海棠转身,让他看清来人后,他的心脏就猛地被提起并捏紧,感觉下一秒就要爆炸。
心脏在挣扎狂跳,血液被凝固成利剑,不断刺伤着他的血肉与灵魂。
他还是麻痹着自己:这个人和刑海棠长得真像。
而刺入自己视野的骨骼五官都告诉他,这个人就是刑海棠,十一年未见的那个刑海棠。可还是不可思议、不肯承认、不愿相信,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愿相信自己的记忆。但是心跳、血液、呼吸都早已出卖。
刑海棠大步迈上前,双手撑着那殷红的花梨木办公桌,才发觉到自己的双手还在不断地颤抖,不,是全身,全身都在颤抖。
在梦里见了太多遍的人,如今切切实实在眼前看见,竟然才更加像是梦境。
他双眸用力地看着时断川,眼睛里充斥的是愤怒,还有的是泪。
十一年了,怎么就又见面了呢?怎么才见面呢?
时断川穿着一身黑色大衣,在办公桌的电脑前,眼眸从看到刑海棠的那一幕起便一直晃得不停,说不出一句话。
刑海棠没再顾他那眼光与自己内心复杂穿插的情绪,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颤抖,与时断川对望,调侃一笑:“怎么?惊讶成这样,都十一年了还记得我这个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前、男、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