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模怒目而视,沉默间答案不言而喻。
贺泽翊眉头紧锁,眸中燃起了怒火,两人对视间,周围空气似是一触即燃,闪烁着压抑的火星子。
一直双目紧闭的宁柠,突然睁开了眸子,她看向站在对面的贺泽翊,推开了男模挡住的手,醉态的脸上带着似醒非醒的慵懒,“你来干嘛?”
她下意识往旁边看了眼,却没有看到许晨蹊,她又扭头看向贺泽翊,“你把蹊蹊带哪里去了?快点把她还给我!”
贺泽翊分不清她是真的醉了还是清醒着,握着轮椅扶手的手不断收紧,紧缩的眉目却舒展了些,生怕刺激到宁柠,他不自觉地放缓了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不是我将人带走的,是有人将她带回去休息了。”
他费力地推着自己的轮椅往前挪了几步,无视依旧怒视着他的男模,冲着宁柠招了招手,像是哄小孩似的,“和我回家,明天你就可以见到许晨蹊了。”
“真的?”宁柠歪了歪脑袋,像是在辨别他话中的真假。
已经糊涂的脑袋中,却怎么都想不出个头绪,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却是更加迷糊。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那......好吧。”
宁柠咧嘴一笑,跑向贺泽翊,却扑在了他的轮椅前,脑袋撞上坚硬的踏板边沿,疼得她直抽冷气。
她坐在地上,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抬眸时,却看到了贺泽翊苍白的面色。
思绪始终无法聚焦,宁柠站起身来,“你怎么了?”
男模走到了她的身边,低声与她道:“刚才你摔跤的时候,手抓住了你前男友受伤的腿。”
宁柠张了张嘴,随即嘴比脑子反应更快地说了句:“活该。”
一时间,包间里的氛围静得可怕。
贺泽翊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来找宁柠,是真的觉得自己躺在病床上太安逸了吗?还是张姨不够唠叨?他非要来这里找罪受?
现在好了,腿疼,心更疼。
经理探头探脑地看着包间里的情况,一把将还要出头的男模拉了出去,低声呵斥:“快点走!你知道那男人是谁吗?他可是你惹不起的存在!如果你得罪了他,你的未来、一切都没了!”
“他是谁啊?”男模年纪不大,在会所的时间虽然不长,却受到不少富婆的青睐,他不知天高地厚地抬眼,眸中带着倔强的不服气。
他深知在会所中有些人得罪不了,但他也打听过了,只要不是得罪了A市顶级的那几大家族,其他的没有什么是他的富婆姐姐们解决不了的。
而那几大家族的聚集地并不是这一家小小的会所,而是A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让无权无势之人望而却步的铃兰会所。
经理恨铁不成钢,踮起脚,一巴掌拍在了男模的后脑勺,“他是贺泽翊啊!贺家的公子!”
男模懵了,方才还起的心思,如今全灭了。
“赶紧去前面吧,刚才还有个老板说让你过去陪酒,就是你前几天一直陪着的那位。”经理对这个男模很看好,难免多说了些提点他:“人要学会抓住能抓住的东西,被奢望你得不到的了。”
而此刻的包间内,只剩下贺泽翊和宁柠无言对视着。
宁柠喝的不多,即便是有些醉了,方才一摔也醒了大半。
她不复方才的莽撞,在贺泽翊跟前站得极为乖巧,说出的话却与她的站姿大相径庭,“都要分手了,来找我干什么?”
“我没答应。”贺泽翊偏过头,方才腿上的疼痛仍然没有过去,但他又不想在宁柠的面前表露出一二。
暗暗压下疼痛带来的本能反应,他梗着脖子,抬头看着宁柠,“你走了以后,我想过了,方才在病房里的确是我不对,我只是想让你留下来陪陪我,除此以外没有别的意思。”
他伸手,轻轻扯了扯宁柠的衣角,“你知道的,人一旦受伤,就会变得格外脆弱,我也是着急了才说出那些话,你可不可以别和我计较?”
宁柠的性子软,心也软,贺泽翊这番话说下去,她的心便不可控制地动摇了。
归根到底,他们是吵架了,但是情侣哪里有不吵架的?
他们并非是一个阶层的人,从小生活、习惯等等都各不相同,若是连一丝一毫磨合的机会都不给彼此,那么这恋爱还怎么谈下去?
宁柠叹了口气,看着贺泽翊蓬松杂乱的发丝,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就如同在幼儿园时安慰孩子一样,“我不生气了,但是如果下次你再这么说,我就要生很大的气。”
“噗嗤。”贺泽翊没忍住笑出了声,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宁柠,深邃的眼眸中印着她温柔的笑意。
贺泽翊从没觉得,宁柠如此好看,似是世间的千娇百媚都集于一身,但她又不是仅仅外表的美,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是他如今一眼看到,就会觉得她很美很美的美。
是世间再没有人能入他眼的美。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样的感觉,更不知如何表达,只是一味地遵从本心,坐直了身体,昂着脑袋,想要凑近那张乱了他心神,勾了他心魄的脸庞。
可偏偏看似近的距离,却遥远得很。
贺泽翊从没觉得如此尴尬,他轻咳一声,软了腰身,偏过头看向杂乱的沙发。
“哈哈哈。”宁柠想忍,但没忍住。
贺泽翊羞恼的红了脸,若不是他如今有所限制,他都想好该怎么欺负宁柠了,哪里还轮得到宁柠嘲笑他?
“你笑什么?”他语言危险,眯眼看向宁柠,心中的小算盘拨得飞快。
君子报仇,十年......
“唔。”贺泽翊瞪大了双眸,看着突然俯身的人儿,还没反应过来时,唇畔便被吻住,小巧的舌滑入他的口中,带着清冽又好闻的酒香,逐渐蔓延开来。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个吻,却是宁柠第一次主动吻他。
贺泽翊的神情从震惊转为惊喜。
一个浅尝辄止的吻结束,宁柠刚要起身,他却蓦地伸手,不管不顾地勾住宁柠的后脖颈,贪婪地将吻加深,红唇相贴,霸道而炽热的吻将她的惊呼吞没,他熟练地撬开她的唇舌,呼吸交缠间,内心的渴望被无限放大。
宁柠险些站不稳,残存不多的理智,让她没有惯性地瘫软下来,而是双手撑在轮椅的两边,趁着唇畔离开的间隙,她连忙制止,“别......”
贺泽翊听话地停下了动作,却没有放开她,就着这个姿势,他突然委屈地像个大男孩,“宁柠,下次能不能不找男模?刚才他凶起来的样子,我真的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