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唯一清晰的判断。
我茫然地向后靠了靠,试图将自己整个塞进他那疲惫不堪的怀抱中,感受着他胸口急促而紊乱的呼吸。
我抬起头,额角轻轻蹭了蹭他的耳朵。
“不要怕。”——一护。
“我是砚。”——对不起。
“别怕。”——抱歉。
“开心。”——是我的错。
一护猛地将我推开。
“嘭!”
我踉跄了一步,睁大了眼睛。
他的左手从我的掌心中抽出,像是逃离某种灼热的触碰。他往后退了一步,虚甲的碎片随之从他肩头簌簌滑落,坠在地面,散成一滩白色的粉末。
他抬起头,眼中仍有恐惧和不可置信。
我僵在原地,茫然无措。
记忆中那些交织而乱的片段疯狂闪现,仿佛在提醒我——这个人是我愿意为之驻足的存在,不能丢。
“不能丢!”
我刚抬起脚,正准备迈出一步时,那道沙哑的声音像是沉重的枷锁般将我牢牢困住:
“别动!”
那两个字,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与压迫感,如同无形的锁链,将整个空间冻结在那一瞬间。
我停住脚步,耳边的一切声响仿佛被扼住了喉咙,只剩下一片静谧。呼吸变得极其缓慢,我甚至能听见心跳在胸腔中回荡的低鸣。但我的注意力,已经牢牢锁定在身后那道身影上。
那道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仿佛将现实与回忆重叠到一起,将我彻底笼罩。时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碎裂成无数细小的片段。那柄曾贯穿我胸膛的血色长刀,随着点点光芒,缓缓融入我的躯体,最终消散无踪。
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灼热而沉重,停留在我背部曾被刺穿的位置,仿佛要用眼神剥开肌肤,看穿伤口的深处。他的目光带着慌乱和执拗,如同一簇微弱的火苗,在冰冷的夜风中剧烈地挣扎。
可——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那本应遍布伤痕的地方,如今早已复原如初。这具身体的重塑能力超越了规则——不仅是肌肉与皮肤,连贴身的黑色背心与长袍都恢复得完好无损,仿佛从未被摧毁过。
“……砚。”
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那一声轻唤,像是怕惊碎什么一般,温柔得近乎卑微。
我的心头骤然一颤。视野在瞬间明亮起来,仿佛在无边的黑暗中被刺破了一角,透出了一道细微的光。
——他在叫我。
我猛地转过身去。就在视线与他的目光交汇的刹那,一道悠远而沉重的叹息在脑海中响起,仿佛跨越了无数个轮回,带着无奈与酸涩。
“戳破了。”
那份突如其来的紧张感,如同洪潮般漫过全身。我下意识地收紧了手指,锋锐的指甲无意识地刺破了掌心,细微的刺痛在灵力的波动下扩散开来,仿佛涟漪一般在皮肤下游走。
——感情,竟然是这样突兀而随意地回来了。
……草。(一种植物。)
我抬眼,看向眼前的少年。他的眉心微微蹙着,眼底闪烁着不安和困惑,仿佛在等待一场决定命运的回答。他那本应坚毅的目光,此刻却像迷途的光点,在暗夜中挣扎,渴望一丝答案。
我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将这些复杂情绪埋在心底,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一切:
第一:从诞生至今,这是我第二次明确感知到“规则”的活动轨迹。万年前那场终焉之战中的幕后推手,如今不再是无法触碰的阴影,而是一条正在浮现的轨迹。我需要做的,便是让自己逐步回归本体,重现完整的力量。
第二:如果任由我和黑崎一护的关系继续下去,他将成为未来冥主唯一的“刀鞘”与致命弱点。
……可我甘之如饴。
第三:这短短十多分钟的无感时间,堪称一场不忍直视的“中二病”事故。直接用一刀戳入本源核心的方式——效率惊人,却荒唐离谱。说出去,恐怕会被六部的那群家伙嘲笑到明年。
第四:黑崎一护在“规则”之中的地位,比我预想中要高得多。他的存在仿佛被“命运”亲手标注,注定在三界中扮演不可替代的角色。
而现在的问题是——
我该如何向这个即将被无数情绪吞没,却依然怀着满满爱意的男孩解释这一切?
我看着他。他的眼眸中盛满了复杂而浓烈的情感,爱意、恐惧、疑问、还有一丝难以形容的悲伤。
“砚……”
他再次开口,声音带着某种倔强和无措,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才发出。
他向前迈了一步,步伐沉重却坚定。他想要靠近我,但又仿佛害怕触碰什么,迟疑了一瞬。
“你到底——”
他顿住了,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吞下了无数未出口的情绪。
“你到底……做了什么?”
那沙哑而低沉的嗓音,带着碎裂的脆弱与不敢置信,每一个字都像带着重量,拼凑成一副破碎而凌乱的情感拼图,狠狠地撞击在我的心口。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他努力将我重新拼凑成他所熟悉的那个“泉砚”——那个总是轻笑着和他并肩作战,用眼神告诉他“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人。
可我清楚,刚才的那一幕,已经将他推向了无边的未知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