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视着他的脸，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一护咬牙与虚搏斗的身影，他对朋友毫无保留的信任，以及那一瞬间对我的依赖……所有的情感交织在一起，让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38.

我低头看着一护，内心深处却涌动着难以名状的情绪。对于我来说，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它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那些微弱但真实的情感；陌生的是，它竟然来自于一个人类，一个比我年轻得多的少年。

他是那么的……耀眼。那种耀眼不是来自于外表或是灵力的强大，而是他骨子里的纯粹与坚定。他的每一次出手，每一次与虚的对抗，都带着一种令人着迷的执着。这种执着，让我想起了那些古老岁月里，少数真正让我停下脚步的人。

真是奇怪。

我一直以为自己对这些东西早已免疫。所谓的情感，尤其是这种模棱两可的暧昧，总是让我感到不耐。可是偏偏，他的存在打破了我的预期。我曾告诉自己，只是好奇，只是偶然间被吸引罢了，可是这种感觉却像水滴落入湖面，开始在我的心中层层荡漾，甚至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

为什么是他？

我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是他的灵魂吗？那纯粹的金色，让我无法忽视它的存在。还是他的行为？他的勇敢与无私，甚至他在面对危险时流露出的那些人类特有的脆弱，都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去靠近，去观察，甚至去影响他。

我不喜欢这种暧昧的状态。这种似近似远的距离，像是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牵扯着我，却不让我更进一步。这不是我的风格，我一向追求利落果断。况且，承认吧——我已经意识到，我对他的兴趣一天比一天多，这种影响甚至让我感到些许的不安。

他是那么年轻，那么真诚，而我——是那么复杂。那么遥不可及。

可这有什么关系呢？

我本就是爱自己胜过爱他人的人。对他的情感，究竟是好奇，还是别的什么，其实并不重要。我已经知道了我内心的答案。无论这份情感最终会走向何处，我都愿意直面它，而不是任由它在暧昧的边界徘徊。

我注视着他的脸，他那清澈的眼神似乎还带着少年人的单纯，却又隐隐流露出责任感和倔强。他咬牙与虚搏斗的样子，他对朋友毫无保留的信任，还有那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依赖……所有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终于让我明白了一个事实。

我，已经被击中了。

主动一点吧。既然已经意识到，何必再去掩饰？

我轻笑着低下头，与他对视，声音低柔，却直白得如同利刃划开心底的所有遮掩：

“一护，我心悦于你。”

少年的棕色瞳孔睁得大大的，灯光映照在他的眼眸中，折射出我的脸庞。那模样，狼狈、不安，甚至带着几分局促不安的紧张感，完全褪去了我一贯的从容与冷静。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每一丝表情都映在他的瞳孔中，那种透彻的观察让我几乎无处可逃。维持人类十五岁形态的时间不过一年，然而此刻，我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这个年纪的微妙——一种不知所措却甘之如饴的奇妙情绪正在滋生。

青春期的情感，对于我来说是陌生的。我所经历的生命太过漫长，漫长到万年来情感的种子从未落地生根。说起来好笑，我曾主宰过千军万马，也曾在孤独的时间之海中踽踽独行。然而在面对一个少年的时候，竟如此笨拙，连掩饰都显得多余。

我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想要遮挡住他的目光，不愿让他看到我此刻的脆弱模样。这种紧张与瑟缩，与我的身份不符，却又真实到无法忽视。

“真的吗？”他握住了我的手，声音低沉而柔软。

那一刻，我的心脏仿佛被他握在掌心。他在问我什么？问我的感情是真的吗？还是在问，我是否真的为他说出这些话？

我轻轻点头，话语从唇间溢出：“是真的。”

他的左手指尖试探地拂过我的脸颊，轻轻碰到眼角，带走了一点湿润。他看着自己的指尖，又看着我，语气里多了一丝心疼：“那你别哭，好吗？”

哭了？我愣住了。顺着他的目光，我触碰到眼角，指尖竟真的沾上一滴泪水。心底一阵震动，从未哭过的我，居然在这种情况下流泪。

为什么呢？

是因为我察觉到，那种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情感，或许源于对过去某种未竟的情愫。是一种庆幸，一种释然，甚至是一种难以名状的自我宽恕。

“砚。”他唤着我的名字，那声音轻而暖。他的指尖继续在我的脸颊上轻抚，最后停留在鬓角，微微用力，落在我的头顶，轻轻拍了拍。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干净又明朗的笑容：“做个约定吧，砚。”

我愣住了，心底深处仿佛有某根弦被拨动。我看着他，过了好久，才机械地点了点头。

“如果十八岁后，我们还互相喜欢，就在一起，好吗？”

十八岁。这是对于他来说遥远的未来，却是对于我来说弹指一瞬的时间。我垂下眼睫，心里划过一丝无声的波澜。也许，到那时，尘埃落定之后，我真的可以和黑崎一护好好谈一场恋爱。

“好。”我的声音轻而坚定，像是在与他，也像是在与自己承诺。

“嗯！”他笑得更加灿烂，而我也被他的笑容感染，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我们肩并肩坐在床上，那种少年的单纯与我的深沉彼此交融，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色彩，慢慢调和出了一幅温暖的画面。

“那就约定好了。”我轻声说道。

少年微笑着回应，而我终于卸下心中的某种重量。我们就这样保持着暧昧而又平和的姿势，彼此对望着，笑得像两个孩子。那一刻，我知道，无论未来如何，这份感情都已经深深刻在我的生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