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自从天台那天的午餐聚会后，又过了两天。昨天，米奈终于忍不住我连续几天被黑崎他们“绑架”到天台的行为，干脆和我一起加入了这个午餐小团体。原本的8个人，硬生生被扩充成了9个人。她坐在我旁边，一边吃着巨无霸三明治一边嘀嘀咕咕，倒是让这个圈子多了一些更加活跃的气氛，或许，还活跃过头了些。

夜晚的时间却截然不同。表面上的热闹掩盖不了内心的沉静，这两天的深夜，我没有回家休息，而是在外面的街道游荡。或许是潜意识的牵引，昨晚，我的脚步竟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黑崎家的诊所外。

深夜的街道空荡寂静，路灯昏黄，洒下的光线拉长了我的影子。诊所的玻璃门微微反射着我的身形，似乎也模糊了几分。我抬起头，看向二楼微亮的窗户，那里是黑崎一护的卧室。

他睡得很安稳，侧躺着，被子掀开了一角，露出一只手臂，整个人蜷成了一个看似毫无防备的姿态。呼吸平稳，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沉稳与无忧。他的床边，那个曾经占据了他身体的灵魂，如今正缩在一个布偶玩具里，鼻尖冒着泡，还咂着嘴巴。那模样，让人一眼就能认出它本质上的幼稚与天真。

至于朽木家的小姑娘，则委屈地躲在衣柜隔间里，抱着一条薄被沉沉地睡着。她的灵压正在缓慢恢复，显然是因为之前的战斗消耗了太多的力量。不知她的兄长若是知道她此刻的模样，会不会直接杀过来兴师问罪。

我靠着街灯，静静看了一会儿，心里忽然升起一丝复杂的情绪。这种复杂感既熟悉又陌生，像是某些埋藏在深处的记忆被触发，却依旧隔着一层厚厚的迷雾。

我轻笑了一声，觉得自己多虑了。既然该见的人都见到了，我没有过多的逗留，转身继续向更远的地方散步。

然而，这一路上，脑海里却始终挥之不去刚刚在玻璃窗上看到的自己。那种单薄的身影，似乎总透着几分缺失的感觉，就好像……少了一些应该存在的东西。

我确实认真地思考过自己的感情问题。作为一个经历了漫长岁月的存在，关于人类的情感，我并非完全无法理解，只是从未真正体验过。翻阅过无数书籍、旁观过无数场景，甚至与一些灵魂在临别前的对话中窥探他们的内心深处，这些都无法让我得到答案。

记得百年前，我曾与一位诗人交谈。他在被魂葬之前，有幸恢复了年轻时的模样。那个容光焕发的年轻人目光炯炯，带着一种艺术家特有的狂热与执着。他低头沉思片刻，忽而笑着看向我，吟诵道：“沉重的轻浮，严肃的狂妄，整齐的混乱，铅铸的羽毛，光明的烟雾，寒冷的火焰，憔悴的健康……”每一个词都像烈焰一样，从他口中喷薄而出。

“这是爱情。”他说，“人类最美好，也是最矛盾的情感。”

我凝视着他，不语。是啊，矛盾。爱情是一种无中生有的幻象，一种明知前路漫漫，却依然甘愿为其燃烧的选择。

可我不懂。那段时间，我甚至亲自去观摩了几场人类的婚礼。红毯铺展，笑容洋溢，人群的欢声笑语仿佛构成了某种奇妙的交响曲。然而，这些场景在我眼中却如隔着一层薄雾，真实却无法触及。

夜风吹过，我的发丝随风轻扬，脚步缓缓迈过空无一人的街道。这座城市的霓虹灯亮了一整夜，映在我的瞳孔里却失去了鲜活的色彩。黑崎一护的身影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中，那抹独特的灵魂光芒，似乎在无声地呼唤着什么。

那种奇怪的熟悉感让我不安。这是因为他的灵魂特质吗？还是因为更深层的某种联系？我努力试图将这些思绪理清，却越发觉得如同攀爬无尽的迷宫，找不到出路。

我回忆起那个笨蛋跪在我的结界外，仰着脸对我说“未来”的样子。他当时的眼神满是坚定，仿佛能够穿透一切。现在想来，他说过的话竟是如此相似：“对的人，对的时间。”

黑崎一护，会是我等待的那个人吗？

我不知道。或许，这并不是爱情。毕竟，我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具备爱人的能力。但毫无疑问，他的存在搅动了我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宁静被打破，情绪变得不受控制，而我不擅长应对这些“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