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尘埃被清晨阳光照得细碎闪耀,楼下的街道似乎被天光唤醒了,随着朝阳微熹,人们吵吵嚷嚷拥挤在狭窄的对角巷里相互问候,火车轰隆隆地从窗子边驶过,夹杂着蒸汽的鸣笛。
“客房服务,”一位带着清洁帽、发丝凌乱的女人敲了敲破釜酒吧二楼单间掉了皮的木门,门开了,躁乱的狂风吹了她一身,门又砰地关上,她熟练地说,“好的,我一会儿再来。”
她踩着走廊陈旧的红地毯拐到下一个房间门口,敲了敲同样掉皮的木门:“客房服务——”
门吱呀一声开了,当她要以为这个房间又住着暴躁的巫师时,这一次却没等来狂风或是又臭又浓的黑雾,只有一只雪白的猫头鹰飞了出来,个头不算大,飞得倒是很快,那爪子险险绕开门口人类的脸冲出门去。
“噢,精神的小家伙。”女人整理自己被猫头鹰碰歪的帽子。
她看见这个宽敞的房间里住了两个男孩,都是黑头发,高个的正从床边站起来整理衣摆,乍一看非常冷淡,扭过头看人时露出礼貌又迷人的微笑。矮个的原本正看着窗子外面,此时正好奇地来到门边察看。
“暂时不需要服务,”矮个的黑发小巫师说,他查看了一下门上长出来的一张嘴,“我明明在在这里放了免打扰提示……汤姆,它怎么不管用?”
“可能是魔法的触发区域太小了,一个小建议,你可以把范围不仅仅限定在你便于敲门的那一小块。”高个子男巫说。
女工发现门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一张艳红的嘴唇,像一封镶在门里的吼叫信。
矮个子试着敲了敲门的各个部位,敲到面前那一块掉漆的木板时,那嘴发出了一连串的“噗噜噜噜”声。
“确实是这样。”莫埃说。
女工明白了,她说:“好的,再见。”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拖着清洁车走出走廊消失不见。
走廊外只有楼梯,下面就是破釜酒吧一楼,巫师们可以畅快喝酒的地方,陈设比楼上要更简陋。
此时天才刚亮,那几张陷于昏暗的桌椅就已经坐满了客人,烟雾缭绕,彻夜不散的酒气让一楼的空气有些浑杂。
相比于莫埃在二楼单间透过窗子看见的对角巷与火车轨,一楼的窗子外面是截然不同的风景,时而进出的大门依稀让隔壁麻瓜唱片店的音乐飘荡进来,合上时则丝毫麻瓜声也听不见,巫师们互相谈论《预言家日报》新刊轶闻的议论声从四面八方入耳。
角落里,老太婆在给烟斗添加香料时不小心把一杯雪莉酒打翻在报纸上,她把报纸拎起来,上面的字被洇湿了。
‘神奇动物学家斯卡曼德为给新版《神奇动物在哪里》收集资料再赴险境,此行是否合法……’
她抖了抖报纸,酒水被抖回杯子里,报纸恢复了干燥。
莫埃追着自己的猫头鹰出来,它落在了一楼的吧台上,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吧台边,其中一人接过脸长得像个褶皱橘子的酒吧老板递来的一杯酒。
“就是它,甘普陈年交际酒,只要能喝下去你就能得到100加隆。”阿尔法德没有拘泥于这里脏破的环境,他不顾自己的衬衫袖子会沾到吧台上的酒液残渍,把老板递过来的酒推到好朋友面前。
“这儿会出售酒给未成年吗,而且我下次应该自己随身带着杯子,”希伯来狐疑地看着杯子里的酒液,再三观察这里的杯子外表和边缘较为干净才接过来,“好吧,虽然我不缺这100加隆,但你说没人能喝下它,那我非得试试不可。”
“只有这杯酒可以给你们品尝,它不收钱。”酒吧老板说。
“哼,区区一品脱……噗——咳咳咳——”希伯来没能让一口酒顺利度过他的咽喉,入口的一瞬间就喷出来了几滴飞沫,吐进一个空木杯里而没有喷洒到四处已经是他最后的倔强,他难以置信,“这个牌子的酒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想我确实不缺这100加隆,如果要受这种罪,谁都不会缺这100加隆。”
“哈哈哈哈哈——”阿尔法德放声大笑,他早就见识过这种酒的威力。
“遗憾,你无法尝到它的美妙之处,这杯酒没有选择你。”酒馆老板叹息着看向注定要浪费的那一杯酒。
“我特意来这种地方接你,你就给我喝这个?”希伯来面色不善地说。
“小声点儿,朋友,我们还在店里呢……咦?”阿尔法德正想说等去了对角巷再给他补偿一顿午饭,忽然发现一只眼熟的雪鸮正落在吧台上,一点也不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