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特莱特远东边境,战火纷飞。神界的动荡无疑会波及到萨特莱特。
萨特莱特大陆的光辉因为神的失踪而黯淡,克波国的杀手锏圣水晶也因此失去了原有的效用,战线不得已被拉长,这场原本必胜的战役又一次呈现胶着之态。
远东边境已经几乎无人居住,只是几乎。譬如在不起眼的一处洼地,上面竟然还有一座破旧的房屋。
倘如无礼地朝里探望,会发现里面一片寂静,但却在一张旧木桌两边,坐了两个装扮怪异的人。
黑袍人率先开口。
她缓缓道:“我不告而别,该先向你道歉。”
那人冷冷道:“你当然该道歉。为什么失败了?废物。”
黑袍人无视她的敌意,伸出手在木桌上拂过,立时出现了两杯桑普果酒。这是她家乡的礼仪,来者是客,招待客人总要准备酒水。
她却低头看着简陋的酒杯出了神。
“你听说过吗?桑普果蕴含了爱的祝福,同时吃下它的爱侣能永远在一起。娅洱花是爱与欲望之花,象征着诚挚和痴狂的爱恋。”
“这是我创造的一切。但除了我,没有谁会对这些产生任何感觉了。”
神创世之初只有神界存在,几乎整个萨特莱特都是出自她手。
安德鲁说:“你现在才找到我,我很好奇,我离开这么久的时间,你在哪里?”
她在神界。萨特莱特没有出现任何伤亡,除了神控制住了神界的动荡,还因为她一直在支撑着神界,不让神界在祂消失后陷入混乱,不让萨特莱特因为神界之乱而生灵涂炭。
“埃洛塔,你比你的父神称职得多。难道你没有发现,没有祂,你或许才会更好。”
埃洛塔说:“你懂什么。”
“你创造了这一切。你才是那个真正伟大的人。”安德鲁执起酒杯,饮了一口桑普酒。“结局已定,如非祂愿意,恐怕你是找不到祂的。做这些无用功,不如留在神界呢。那里需要你。”
埃洛塔盯着她,慢慢露出一个怪笑:“所以我说,你是真的不懂啊。”她根本不知道,祂为她做到了哪一步。或许知道了,也并不在乎。
“你根本不知道,我这一生,除了父神,还有什么呢?”
安德鲁从窗户望出去,隐约有星火滑过天空,不知道是战火还是别的什么。
“浑浑噩噩,像行尸走肉,比亡灵荒野的游魂还不如。这就是你吗?”
她咧唇笑,露出尖齿:“对呀。这就是我。”
“凭什么,都是在烂泥里的人,凭什么你们都离开了,剩我在原地腐烂。”
安德鲁回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她:“我对你撒下的谎漏洞百出,你在神界时,为什么最后还是顺着我?你除了靠我,还有别的办法让祂回头看你吗?”
“你说你享受花,享受草,享受山峰,享受流水和森林。这些难道不都是你创造的一切吗?你的生命里从来不只有祂。”
“祂创造了你,却把你变成这幅模样。而你创造的这一切,还在被你保护着。”
“你在仰望祂什么?你比祂好上一万倍。”
她不由得直直地看着她,她现在或许隐约知道她为什么“不一样”了。
她起身时,埃洛塔不由自主地跟随她站起,问她:“你去哪儿?”
安德鲁没有隐瞒:“亡灵荒野。”
创世神没有立刻找到她这里,这么长时间过去,说明祂并不准备找她。她也就没有必要再隐瞒行踪。
“我准备把卡琳勒的灵魂放在那里。我已经抽走了她的记忆。”她在“处置”卡琳勒时,用亡灵法阵困住了她的灵魂,现在把她放到亡灵荒野,这样,至少还有重生的机会。
埃洛塔讶然无语。
“你......”
安德鲁难得地低笑一声,像是在笑自己。“总觉得......可惜了。不是吗?”
“看你惊讶的反应,这样对她来说,应该还不坏。”安德鲁抬手。
“那么,告辞了,埃洛塔。”
“等一下。”她说。
“她跟着我过来的。见她一面吧。”
这回轮到安德鲁惊讶了。
特别是当她发现,这个要见她的人,是伊莉娜。
她想,她真是变了许多。
没有想到,最后和她心平气和地谈话的是她,更没有想到她会愿意带伊莉娜来见她。
伊莉娜看见她后,迟疑了一下,仍向她行了个礼。
“......大人。”
她看向安德鲁片刻,笑了笑。
“看到您平安无事,我就安心了。”
安德鲁看向她,她仍旧是那副打扮,纯白的侍者袍,一尘不染。
“你还留在神界吗?”
这是句废话,不过伊莉娜知道,她的意思是,问她是否还和以前一样。伊莉娜点了点头。
“可以这么说。”
“我现在在埃洛塔大人身边。埃洛塔大人很忙,我只能帮她处理一些杂务。”
安德鲁看向远处的战场,“想好了?”
伊莉娜低下头,没有说话。
“回克波国吧。”安德鲁看着她头顶的旋,轻声道。“那里有人孤军奋战,她需要你。”
伊莉娜不解她口中的“她”,但心里已经有了隐约的一个猜测,她默默记下,只待她去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