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日的前一天,神界已经一片欢乐。
虽然普罗米曾说过,神曾有言行间接指明圣诞日并不是神诞生的日子。但普罗米并未正式宣布过,很少有人放在心上。
可惜这样的欢乐没能维持到圣诞日。
有人擅自离开神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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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克波国,人们又迎接了一位“神使”。
他穿着雪白的衣袍,上面有着神圣的金色神符和神谕。
他环顾众人,说:“我来,为了辛格德......”
过了会,他笑,语气里带些懊恼地纠正。
“啊,不,是安德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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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瞬移到囚禁帕切克的地方。
当她看见囚牢里空空如也,就明白这戏剧性的狗血桥段又一次在她身上演绎。
安德鲁瘫着脸转过身,看见了一个穿白袍的男人。
“普罗米?”
普罗米显得有一丝惊讶:“你认得出?”
这样的白袍只有墨丘利尔穿过。和墨丘利尔同一阶的,也就只有普罗米了。
她没功夫和他绕弯子。
“你把帕切克带到哪儿了?”
“你很紧张他?”
“当然。我可是生怕他不能死得痛不欲生。”
普罗米笑了起来。并不拆穿她。
“别怕。”
“他已经痛不欲生了。”
普罗米没有放过安德鲁的每一个表情。
她没有任何反应,至少看起来是这样没错。
普罗米的笑容加深。
他对这个“特例”,更有信心了。
吾神,这个礼物,一定能让您心动。
普罗米话音刚落,身后就涌出无数侍卫,把安德鲁一层又一层地团团围住。长矛指向她。
普罗米悠然向后招了招手。
一个侍卫走过来。
还是熟面孔。
普罗米笑意不减:“听说你和这个侍卫关系不错,他一直负责守卫阁楼,还教过你骑术。”
安德鲁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这个侍卫,她只看着他手里提着的人,只不过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不,已经不能算人。
安德鲁之前掐着帕切克的脖子,用了一点法术。平常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一只手把帕切克提起来。即使是训练有素的侍卫。
他只剩半截。
一个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骁勇将军,两条腿都没了。一条从大腿中间,一条从大腿根部,如今只余下血洞。普罗米用法术维持他清醒,不让他昏迷。
他脑袋垂着,很脏,浑身是狼狈和死气。
的确是生不如死,因为他竟然还活着。他甚至还几不可查地抬了抬头。
安德鲁没能透过他被血污黏在一起乱发,去看他的眼睛。
帕切克的确还活着,的确等到了安德鲁。
安德鲁努力推动被情绪锈住的思维齿轮转动。
她打不过普罗米,也不理解一个人要为了什么,才会无端地折磨、羞辱另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她不敢问普罗米到底想要什么,如果他想亲手为了他的神清扫异端,那么一切就无解。
等等。
如果是这样,那他为什么要把帕切克带到自己面前?威慑另一个异教徒吗?太牵强。何必威慑,他可以直接动手。
普罗米不是守殿人吗?怎么跑到萨特莱特了?创世神不是不允许人们随意离开神界吗?
“我会回神界,这里留给你玩好了。”
“我和祂还有账要算。”
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用代词代指创世神。
普罗米这次彻底笑出了声。
“真是个聪明的女孩。”
安德鲁双眼充血,几乎是同时,一个高阶法阵瞬间在帕切克所在和四周成型。
太晚。
普罗米说话间,一朵朵被抽走光明属性的火焰把侍卫手里的人烧成了灰烬,和地上的干草一起。
而被焚的人。而帕切克。
安静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草灰混着骨灰,分不清谁是谁。
白色法阵徒劳地轮转。
真是个聪明的女孩。
然而她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普罗米已经决定要折磨她。
“看,”普罗米指着那团混着草灰的黑灰,“他现在与黑暗永存了,我替你完成了愿望。”
一瞬间,黑色的法阵从安德鲁脚下展开。
她的身体承载不住这样巨大的能量,眼珠里散出一缕黑气,尾部飘动。
不折不扣的邪气。
林修终于面对,这个“黑眼睛的法师”,善良宽容的安德鲁大人,是一个掌握着邪术的异端的事实。
从来他们都只修习光明术,那是唯一的正统法术。
她的存在,就是对神的背叛和亵渎。
普罗米没有拦她,还惊喜地发现,她用了双重法阵,一个是瞬移法阵,另一个法阵,他竟然没能看懂。
普罗米没有机会知道,其实她用了三个法阵。
安德鲁从他们面前消失。
安德鲁到了科林书院的阅览室门口。
她在阁楼找不到兰阿,于是到了科林书院。
以往这个时候他已经在阁楼休息。只有今天例外。安德鲁确认,兰阿那些看似无厘头的话,都是因为知道得太多。
安德鲁经历了一场混乱。兰阿仍旧一尘不染,还是“留在岁月岸上”的少年模样。
安德鲁有一种脱力感。
世界有条不紊地运行,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道路上行走,只有她错乱地疾驰。
她心想这个世界这么魔幻,要不她也躲在兰阿怀里哭,符合魔幻情节发展了,没准就万事大吉。
越用力,越紧绷,越不敢松懈,越不能成。
安德鲁向兰阿走去,有人拉住她,安德鲁毫不犹豫地甩开,继续走着。
拉住安德鲁的人愣住,她大喊:“安德鲁,我知道你是亡灵法师了!”
安德鲁停下脚步。
她再接再厉:“不仅是我,连国王陛下也知道了,不久所有人都会知道!”
安德鲁违背了在阅览室噤声的准则。
“小公主,警告你,别妨碍我。”
安德鲁挣脱开瑞尔弗莱德,手腕上留了一道红痕。她继续往前走。
瑞尔弗莱德咬唇,神色矛盾。
“帕切克,真的是异教徒吗?”
“他陪着我长大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安德鲁说:“他已经死了。”
瑞尔弗莱德的自语被掐灭在空气中。
安德鲁已经走到兰阿面前蹲下。
“我需要你。
“求你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