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可以伤害解语,谁都不可以。
因为她疯了似的对解语揣有这样的感情。
疯了似的。
真是疯了。
她这是——
喜欢上了——
神明。
“啊!”罗希月尖叫一大声,最后一使劲将游依推远。
游依往后跌撞几步,双肩突地一热。
“解语……”
游依的声音沙哑着。
匆匆赶来的解语额间还有细汗,她的长发贴在脖间,看上去比打了一架的游依还要憔悴。
“你是疯了吗?”解语扣紧她的肩膀几乎是吼出声来。
抓着游依的一只小拇指都在哆嗦。
天知道游依满身伤痕,当时一具细弱的身躯从看台左端滚向尽头的另一端,这一幕对于站在操场的入口的解语来说是有多么骇人。
罗希月从地上爬起来:“这事没完,死秃子你给我继续,来啊!”
“你闭嘴。”解语阴恻恻地站在那儿,她冷声,“罗希月,这事的确没完。”
她揽着游依下了看台,临走前脚跟往后一蹬,把一团碎屑狠狠踢散,留罗希月和纷飞的碎屑一同凌乱。
看台一斗就这样草草结束。
解语将人带去利来饭店的更衣室,更衣室里药物还算齐全,消毒止血OK绷。
OK绷在左侧太阳穴深深按压,游依不自主吃痛“嘶”了一声。
解语不满地又摁了一下,游依不敢再出声。
处理完一些明显的伤口后,解语又从药柜里翻出口服药,她把药塞进游依书包,示意她:“起来走几步。”
游依正常的走了几步,好在没有伤筋动骨。
重新落座后,两人相顾无言了好一会。
“对不起。”游依忽然开口,“又麻烦解语。”
“别跟我道歉,听了就烦。”解语皱眉,“知道麻烦今天就不该这么做。”
“可我不想他们这么说你。”
“不关你的事。你不是最会忍了?”解语烦躁地站起身,这才想起去收起药箱。
身后的声音轻若蚊蚋。
游依双手抓紧校服裤,执着道:“不一样。”
游依心虚地咽了口口水。
更衣室的门敞开着,室内的解语身形单薄,正背对自己站在药柜前,她只穿了一身秋衣,在夜晚源源不断的鼓风里,显得更加细弱。
关药柜的手微微一顿。
愣神的瞬间,一件外套就从身后披了上来。
解语讶异地回头,只见身前的游依贴得很近,她的手还停留在张开为自己披衣服的姿势,这时两手空空,将自己夹在她与药柜之间,竟有几分像在索抱。
解语贴紧了身后的药柜,不自主呼了几口重气。
“你又发什么病?”
接着她把外套脱下,又丢远在桌上,右手做拳,本想很用力地锤一下药柜,最后关头却卸力,在药柜上轻轻放落。
“你是觉得我的样子很需要同情吗?”
她低声说完,又慢慢侧退,和游依隔开距离。
游依吃惊地看着她。什么同情?是说自己的行为僭越,已经超出解语能接受的范围,以至于产生“同情”这种误会吗?
游依的身子晃了一下。怎么会是同情?这种低级的情绪,自己怎么可能用来释放在神明身上。
视线中,解语的占比越变越小。
游依慌了神。
“怎么会?是因为,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他们胡说。假话不对……”
“如果是真的呢?”解语突然正住身子,躁烦起来,“如果是真的,你觉得我就需要你可怜了吗?”
“不会是真的。”
不会可怜解语,那些话也不会是真的。
“不会的。”
解语低低的笑了。
她笑得有些突然,此情此景甚至有些不合时宜,游依忽地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的双脚被钉在原地。
就像是看见一场放晴前朦胧美好的雾,游依探手摸了好久好久,别提触碰,她是连看也看不透。
片刻后解语征住神色,她维持着同一个动作没动,再而忽然启唇:“就是真的。”
游依在原地没动,甚至忘了做表情。
解语扫了她一眼后去拿自己的外套。
她穿好外套,挎上书包,嗤笑一声道:“不要再接近我了。我身上不会有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解语转过身去,整理好上衣又准备离开。
离开自己的视线,离开自己的身边,离开自己能抓住的地方。
不。不要。
不要走。不要再走到自己跟不上的地方了。跟不上太可怕,太痛苦,太绝望了。
游依踉跄一步,身体就擅自动起来,她一把抓住解语的外套衣角。
“我不需要解语给我什么,只希望解语能好,能高兴,希望解语能需要我,我可以为解语做任何事,请允许我为你做点什么。”
不用深呼吸,不用哆嗦,只需要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就好。游依还是第一次这么坚定地想要表达一件事。
解语却震惊地看着自己,脸色逐渐难看。
“你病成这个样子真的不去看医生吗?”
已经看过了啊。可一想到解语就变得奇怪,一跟解语有关的事就不断期待,这样的反映和心情,自己甘之如饴,不需要任何药,什么医生也治不了。
解语开始挣脱她的手,可游依不想放。好难受,被解语排斥好难受,被解语误解,驱逐,都好难受。
她死死抓紧着。
“我就是忍不住想要靠近解语。”
解语拽她半天丢不开她。
“你有病啊?”
“我就是忍受不了他们议论解语。”
解语用力地拍击她,那手却像粘固剂一样让她无可奈何。
“靠北啊。”
“我就是觉得解语好,解语是天上的星星。”
解语蹙起眉头。
“你是神经病。”
“我喜欢解语。”
“有病。”
“我真的喜欢解语。”
“滚啊。”
“我喜欢解语喜欢到快要疯了。”
这是在做梦吧。一切拥挤的情感都从胸口排流了,嘴巴第一次如此听话地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游依的心绪陷入了极其平静的可怕湖泊,她甚至在和解语对视的此刻,感到安宁。
哪怕一切平静都能被解语的只零片语击溃。
“我看见你都快要恶心吐了。”